第十二章:皇子中毒
重阳刚过,御花园残菊犹带冷香。三皇子载堃正在琼华岛追着五彩纨绔奔跑,忽被个小太监拦住递上食盒:“万娘娘赏的重阳花糕。”
食盒是紫檀木嵌螺钿的样式,揭开盖还冒着热气。乳母先尝了半块,片刻无恙才让皇子入口。谁知刚咽下第二块,孩子突然瞪大眼睛,小手死死抠住喉咙!
“堃哥儿!”乳母尖叫着去抠他口腔,却见孩子面色迅速泛青,四肢抽搐着蜷成团。众太监乱作一团时,忽有个灰衣人闪出,往皇子口中塞了颗药丸:“快传太医!是钩吻之毒!”
凌云鹤与裴远闻讯赶至时,琼华岛已被锦衣卫围得铁桶一般。宪宗暴怒的吼声震得琉璃瓦簌簌作响:“查!给朕掘地三尺地查!”
三皇子躺在暖轿中气若游丝,唇角不断溢出白沫。太医院判跪在一旁扎针,银针入肉竟泛起黑晕:“陛下,毒性虽暂缓,但已伤及心脉...”
裴远忽从草丛拾起个油纸包,内里残留着糕屑:“食盒是双层底,毒藏在夹层里。”纸包边缘沾着些许胭脂,嗅之有蓖麻油气味。
凌云鹤撬开食盒暗格,机括精巧异常,内壁刻着三山烈火纹:“每块糕毒量不同,乳母尝的恰是毒性最弱的。”
“好毒的心思!”宪宗一脚踹翻食盒,“竟连孩子都不放过!”目光却不由自主瞟向永寿宫方向。
尚铭突然扑跪在地:“陛下明鉴!贵妃娘娘今日一直在佛堂诵经,臣以性命担保...”话未说完就被汪直冷笑打断:“尚公公的性命,怕是抵不过皇子万金之躯。”
混乱中,那个喂药救人的灰衣人悄然退至树后。裴远闪身拦住,对方竟亮出西厂腰牌:“卑职奉命暗中护卫皇子。”
凌云鹤注意到他靴帮沾着香山红土:“阁下常去香山?”
“昨日追查火药案曾路过。”灰衣人答得滴水不漏,袖口却飘落些艾草碎屑——正是宣府红艾。
太医突然高呼:“皇子吐了!”但见载堃呕出大片黑水,水中竟有未化尽的赤晶石碎屑!
“钩吻混了赤晶石...”院判颤声,“这是要让孩子在癫狂中致死啊!”
宪宗面色铁青:“近日还有谁接触过皇子?”
乳母突然指向某个扫地太监:“早晨见他往食盒旁凑过!”那太监转身欲逃,被锦衣卫按倒时咬破毒囊,顷刻毙命。尸身怀中掉出个巫毒人偶,穿着妃嫔服饰,心口钉着七根珍珠针。
“又是吴嫔旧案的手段!”尚铭尖声道,“定是前朝余孽报复!”
汪直却从太监鞋底刮下些白色粉末:“哟,龙虎山的丹砂——看来道士们也掺和进来了。”
凌云鹤默然查验人偶,发现发髻中藏着张黄符。朱砂画着奇门遁甲阵,阵眼处却写着万贵妃生辰八字。最奇的是符纸材质——竟是内府监造的金粟笺,去年才贡入宫中。
“好个移花接木。”他将黄符呈予宪宗,“布局者既要借吴嫔之名,又刻意留下贵妃线索,分明是要挑起更大纷争。”
忽闻环佩急响,万贵妃竟乘步辇亲至。她看也不看皇子,直直跪在宪宗面前:“臣妾愿以死明志!但求陛下彻查真凶,还堃哥儿公道!”说罢猛地拔下金簪刺向咽喉!
裴远闪电般打落金簪,簪头珍珠滚落在地,竟裂开露出里面包裹的赤晶石粉。
“连珠钗都被人动了手脚...”贵妃瘫软在地,腕间旧疤因激动而渗出血丝,“这深宫里,究竟有多少人想要臣妾死?”
宪宗俯身搀扶爱妃时,凌云鹤忽然注意到皇帝龙袍袖口沾着些许银亮铁屑——与如意牢中所见一模一样。
更漏声催得人心惶惶。汪直忽然凑近凌云鹤低语:“先生可听说过‘一石三鸟’?除了皇子与贵妃,第三个目标会是谁呢?”
夜风卷着菊香袭来,带来远处隐约的琵琶声。有人在水榭弹奏《长门赋》,弦音撕心裂肺:“...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
裴远循声追去,只捞到半截断弦——弦丝缠着灰白长发,发梢染着胭脂色。
子时宵禁鼓响,凌云鹤独坐灯下拼凑线索:食盒机关、赤晶石毒、珍珠钗暗格、金粟笺符咒...所有物件都崭新精致,却偏要套着十九年前的旧案外壳。
他忽然用磁石靠近三皇子吐出的黑水,竟吸起些许铁屑——与皇帝袖口所沾完全相同。
“原来如此。”他轻叩桌案,“第三个目标,从来都是陛下。”
窗外忽传来瓦片轻响。某个黑影如蝙蝠掠过月下,抛入个血淋淋的包裹——竟是白日喂药灰衣人的头颅!双眼被剜去,口中塞着块重阳花糕。
糕上插着根珍珠簪,簪尖刻着三山烈火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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