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部的玻璃门在我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极了给我职业生涯敲响的丧钟。
办公室里残留的冷气还裹在身上,却丝毫驱不散我心头的憋闷的火气。
就在刚才那场所谓的“业务讨论会”上,我,林枫。当着主持工作的老板娘苏清月的面,指出了部门经理陈国栋那份报告中的一个致命错误——关于竞争对手“迅科”的最新市场报价和产品参数。
他用的全是过时了至少三个月的数据。
我甚至调出了手机里刚收到的、来自迅科内部朋友的一手信息。
并顺势提出了一个更具攻击性的报价策略和产品功能对比方案——逻辑清晰,数据扎实。
结果呢?
老陈,我那顶头上司,那张肥腻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根本没看我的数据,而是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林枫!你懂什么?!在这里胡言乱语!你的任务是执行,不是质疑!你的业绩呢?这个月达标了吗?连基础任务都完不成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更让我心寒的是,一直沉默倾听的苏清月,只是微微蹙了下眉毛,用她那清冷的嗓音说了句:“国栋,控制一下情绪。会议继续。”
甚至没有多看我和我手中的证据一眼。
那一刻,我知道我又输了。
在这个屁大点的公司里,真理永远比不上权力。
老陈打压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我进公司起,他就似乎看我不顺眼,我做出的成绩他能轻描淡写抹去,我偶尔的失误他能无限放大。
我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许就因为当年招聘时我比他那个走后门进来的侄子分数高?或者单纯只是八字不合,他见不得我比他年轻比他能力强?
会后不到半小时,人力部门的邮件就精准地投递到了我的邮箱。
“限期改善通知:员工林枫,因连续三个月业绩考核未达标,现给予最后72小时观察期。若期内业绩仍无法达成公司要求,将视为无法胜任此岗位,请自动办理离职手续。”
去他妈的业绩未达标!整个部门谁不知道,最优质的老客户资源全被老陈攥在手里,分给我的尽是些难啃的骨头和鸡肋!
我拼死拼活维持个中等偏下,已经耗尽心力。
72小时?除非奇迹发生,否则我滚蛋走人已成定局。
我瘫在工位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力。
这份工作虽然憋屈,但好歹能让我在这座城市勉强立足。丢了它,下个月的房租、生活费……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就在我几乎被绝望淹没的时候,放在抽屉里的另一部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我那个专门用来接私活的微信号,名字叫“捕风者”。
一个昵称为“S”,头像是一片模糊湖景的人发来好友申请,备注写着:“朋友推荐,急约私房拍摄,询价。”
私房照……这是我目前唯一能快速来钱的路子了。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点击通过。哪怕天塌下来,也得先想办法把钱赚了。
这位“S”女士极其谨慎,问题细致入微:用什么器材?拍摄地点绝对安全吗?底片如何处理?后期修图有什么流程?会不会有隐形消费?仿佛我不是个摄影师,而是个需要经过严格背景调查的特工。
若是平时,我可能没这么好的耐心。但此刻,失业的阴影让我变得异常“温顺”和“专业”。我几乎是拿出了对待最重要客户的态度,用最诚恳、最细致的语言一一解答,甚至主动提出可以签署具有法律效力的保密协议,并且拍摄完成后可以当场让她检查并监督删除所有原始底片。
我的专业和坦诚似乎打动了她。沟通了将近二十分钟,她终于敲定了时间地点:“今晚八点,瑞吉酒店,行政套房1901。定金我现在转你。希望你的技术对得起你的承诺。”
看着对方爽快支付的三倍定金到账信息,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至少,短期内饿不死了。
晚上七点半,我提前到了瑞吉酒店那间奢华得令人咂舌的行政套房。
没时间感叹贫富差距,我迅速投入工作。
架起我的相机,调试好柔光箱,测量环境光,构思构图……这是我的领域,在这里,我能找到绝对的掌控感和自信。
圈内朋友戏称我为“人像天花板”,虽然有过誉之嫌,但我对光线和人物情绪的捕捉,确有独到之处。
刚把环境氛围营造好,门铃准时响起。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挂起职业化的温和微笑,打开门。
门口站着的女人让我微微一愣。她戴着一顶宽檐帽,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以及严实的口罩,几乎看不清任何面容特征。
但她身上的服饰穿搭,让我下意识地觉得,这绝非普通客户。
她拖着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行李箱,进门后背对着我,一言不发,身体语言透着明显的紧张和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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