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信贸易公司的玻璃门浸在周五的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泽,宛如一块被晨露浸润过的寒冰,透着几分疏离。
张博涛刚迈过旋转门,前台姑娘便踩着高跟鞋快步迎上来,声音里带着刻意营造的急促:“张总,华浩电力的吕部长已经在二楼会议室等您十分钟了。”
他抬手理了理西装领口,指尖触到挺括布料的瞬间,脚步立刻加快 —— 华浩电力可是业内举足轻重的巨头,若能拿下这笔动力煤采购合同,足够公司安稳运营三年。
二楼会议室的百叶窗调节得恰到好处,斜斜的晨光透过叶片缝隙,在红木桌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既滤去了刺眼的阳光,又能清晰望见楼下车流如按了快进键般穿梭不息。
吕洪涛坐在主位,凸起的肚腩将白衬衫第三颗纽扣绷得岌岌可危,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面上轻敲。面前那只印着 “安全生产” 的保温杯正袅袅冒着白汽,将他眼角的细纹熏得有些模糊,添了几分慵懒。
“张总,咱们都是爽快人,就不绕弯子了。” 吕洪涛端起保温杯呷了口茶,茶叶梗在水中打着旋,“你们的报价单我看过了,比同行低五个点,价格确实有诚意,但质量必须给我兜住底。”
张博涛将检测报告轻轻推到吕洪涛面前,指尖在 “国标认证” 的烫金印章上稍作停顿,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笃定:“吕部长您尽管放心,我们的动力煤全是印尼进口,从苏门答腊岛直运而来,热值稳稳锁定在 5500 大卡以上,含硫量比国标还低 0.2 个百分点,燃烧时几乎看不到黑烟。”
他点开笔记本电脑,调出 PPT 中的曲线图,屏幕上的蓝线划出流畅熨帖的弧度,像一条沉稳流淌的河,“您看这组数据,连续供应六个月,热值波动始终没超过 100 大卡,海运加陆运的综合损耗控制在千分之三以内。若真出了任何问题,我们的售后团队 24 小时内必定上门,绝不让您厂里的生产受影响。”
吕洪涛的手指在报告上顿了顿,忽然笑了:“张总倒是实在。这样,我回去给总经理汇报,下周二让我们副总过来实地考察,要是没问题,咱们就签合同。”
他起身时,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希望贵司能拿出诚意,最好你们集团老总也能出面。”
送吕洪涛下楼时,张博涛的手心早已布满冷汗。华浩电力副总亲自到访,这般规格足以说明对方的重视。回到办公室,他立刻拨通了林琼(琼姐)秘书郑艳妮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键盘清脆的敲击声。
“郑秘书,麻烦问下林总下周二有没有时间?华浩电力的副总要来拜访,对方希望她能出席。”
郑艳妮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客气:“张总稍等,我查下日程…… 林总下周二要去海南三亚,机票已经订好了。”
张博涛的心猛地一沉,像投入冰湖的石子,瞬间凉透:“林总去三亚是处理公司业务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郑艳妮的语气软了些,“您的事我会马上汇报给林总,有消息第一时间给您回电。”
挂了电话,张博涛瘫坐在办公椅上,滚轮向后滑了半米。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在私房菜馆,琼姐笑着说的那句:“罗永斌那家伙,非要在三亚包个游艇给我庆生。” 罗永斌 —— 那个做进口红酒生意的男人,最近像块甩不掉的影子,总出现在琼姐身边。
同事们私下议论,常看见他开着黑色宾利来公司楼下等,手里拎着印着法文的礼盒,每次都能把琼姐逗得眉开眼笑。
难道她为了和新男友过生日,连这么重要的合同都不管了?张博涛捏着手机,指节泛白,对着空荡的办公室喃喃自语:“女人怎么说变就变呢?” 胸口像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钝痛。那些过往的关照难道都是假的?在金钱和新欢面前,曾经的情分真的一文不值?
周五下午,张博涛忍不住再次拨通郑艳妮的电话。“张总,林总去三亚的行程没改。” 郑艳妮顿了顿,补充道,“对了,林总今晚要去聚星缘舞厅跳舞。”
“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合同草案,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华浩电力的单子太重要,重要到他不敢赌。点开和琼姐的对话框,输入的文字删了又改,最后只发了一句:“林总,下周二华浩电力副总来访,对方点名希望您出席,方便吗?”
一个小时后,手机震动起来。“我时间不方便,你参加就行。” 短短一行字,像冰锥般扎进张博涛心里。
他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眼眶突然发酸 —— 她果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连事业都不顾了。可她爱的人不是自己,这个念头冒出来时,浓烈的委屈与愤怒瞬间涌上心头,恨不得立刻找个酒吧喝到烂醉。
快下班时,郑艳妮的话突然在脑海里浮现 —— 聚星缘舞厅。他最近在嘉禾舞社学了几节课,步伐虽还生涩,总算能跟上节奏。去舞厅碰碰运气?或许能当面劝劝她。可跳舞总不能一个人,翻着通讯录,手指停在了 “沈景婷” 的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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