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清晨,薄雾还未完全褪去,带着初秋特有的清冽气息漫进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张博涛将黑色轿车稳稳停进地下车库,皮鞋踩过光洁的地砖,发出清脆的回响。
电梯上升时,他对着镜面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指尖掠过冰凉的金属纽扣,心里还盘算着上午项目推进会的关键节点 —— 直到走进办公室,指尖下意识划过公司内网通知栏的瞬间,所有思绪都被骤然打断。
滚动的页面突然卡顿,一行加粗的黑色标题像惊雷般撞进视野 ——《关于免除林耀东职务的决定》。他心里 “咯噔” 一下,心脏骤然缩紧,点进链接的手指竟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连鼠标都险些从掌心滑落。
文件不过百余字,措辞却锋利如刀,没有半分含糊:“经公司董事会审议,免去林耀东海南公司总经理职务,自本通知发布之日起解除劳动合同,其不再担任公司任何职务。” 白纸黑字的宣告,像巨石砸进平静湖面,在他心底激起层层汹涌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张博涛靠向真皮椅背,长长舒出一口气,胸口那股憋了数月的压抑终于散去,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记忆不自觉回溯:会议室里林耀东抢功时的咄咄逼人、项目合作中暗中设下的陷阱、酒桌上虚情假意的碰杯…… 那些隐忍与憋屈,此刻终于随着这份通知画上了句号。
办公室里的咖啡机 “咕噜咕噜” 地运转着,蒸汽裹挟着浓郁的咖啡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不远处的办公区,同事们低声讨论着新出台的绩效考核政策,偶尔传来几声轻笑。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桌面上投下斑驳交错的光影,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井然有序,却又分明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职场这条赛道上,有人黯然离场,就意味着新的格局即将开启。
“张总,您在看什么呢?” 新来的秘书程志高端着咖啡走进来,脚步轻快,脸上带着青涩的笑意,“我见您对着屏幕半天没动,咖啡都快凉了。” 他将骨瓷杯轻轻放在桌角,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张博涛回过神,指尖在鼠标上轻点,关掉页面,勉强牵起嘴角:“没什么,看了份公司通知。” 有些情绪、有些过往的交锋,终究只能埋在心底自己消化,说与外人也无意义。
程志高识趣地没多问,轻声应了句 “有事您随时叫我”,便轻手轻脚带上门,将办公室的安静留了下来。
日子像指缝间的细沙,在报表与会议中悄然溜走。转眼两月倏忽过,初秋的风裹着细碎枯叶掠过街道,悄悄钻进衣领,洒下几缕清浅的凉意。
张博涛刚结束一场跨部门会议,手机便急促地响起,屏幕上 “琼姐” 两个字让他瞬间绷紧神经。按下接听键,林琼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博涛,齐同伟回来了…… 明天陪我去趟律所吧,关于离婚财产的事,得和律师再对一遍。”
“齐同伟”—— 这个名字只在琼姐深夜的叹息里出现过,像一根深埋在过往的刺,每次提起都会让她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他是琼姐的前夫,当年为圆所谓的 “美国梦”,狠心抛下年幼的女儿璐璐,还有独自辛苦撑着家的琼姐,竟伙同他的女秘书,卷走家里的积蓄远逃美国;如今偏逢投资惨败、濒临破产,那女人更卷走他仅剩的钱跑了,他倒反过来以 “离婚财产分割不公” 为由,把琼姐告上法庭,想从她这儿榨走最后一点利益。
挂了电话,张博涛望着窗外银杏叶随风飘落,心里五味杂陈。他立刻给助理发消息,将第二天上午的行程全部推迟,又拨通琼姐的电话,声音放得轻柔:“琼姐,别担心,明天一早我去接你,有什么事咱们和律师一起扛。” 听筒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声带着哽咽的 “谢谢你,博涛”,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张博涛的车就停在了琼姐家楼下。黑色奥迪在薄雾中显得格外沉稳,琼姐走出别墅门时,穿着一件深色大衣,脸上化了淡妆,却掩不住眼底的红血丝 —— 显然又是一夜未眠。“昨晚没睡好?” 张博涛下车为她拉开车门,递过一瓶温热的牛奶,“先垫垫肚子,到律所还有段路。” 琼姐接过牛奶,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轻声说了句 “麻烦你了”。
车子平稳行驶,很快抵达大成恒通律师事务所。律所藏在一栋玻璃幕墙写字楼里,楼体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走进大厅,前台的绿植修剪得一丝不苟,叶片上没有半点尘埃,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雪松香薰,与琼姐身上的栀子花香交织,莫名让人安心。
合伙人黄秋明律师已在会议室等候,四十多岁的她穿着剪裁利落的灰色西装,长发挽成一丝不苟的发髻,细框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却温和,让人见了便生出信任感。
“林总,张先生,请坐。” 黄律师起身相迎,将两杯水推到他们面前,杯壁凝着的水珠冰凉沁手,“开庭前的证据材料都整理好了,今天请二位来,是核对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她打开黑色文件夹,里面的文件按时间顺序码得整整齐齐,每份都贴着彩色标签 —— 银行流水、合同复印件、证人证言,一目了然,尽显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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