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新月城，像被泡发的旧报纸，柯景阳的电动车，在CBD玻璃幕墙的倒影里，划出一道歪斜的轨迹。车筐里那本《证券分析》，早已被雨水浸透了，格雷厄姆的头像，在封面上模糊成一片灰影。
"您有新的饿了么订单，"
一个念头，在他心里不停地响起，“这外卖送到那里，才是个头啊！”
手机提示音，混着雨声刺入耳膜。柯景阳瞥了一眼目的地：临江商务区B座18层。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边脸上，尚未消退的淤青，那是三天前，在网吧被西装男"劝告"时，留下的纪念品。
电动车在积水里，打滑的瞬间，他本能地护住餐箱。右膝重重地磕在，马路牙子上，疼痛顺着神经，窜上太阳穴。疼痛瞬间涌入心里，二十米开外，新月集团的金字招牌，在雨幕中闪烁着冷光。
手机叮的声，拿起来一看，订单已超时15分钟，扣除30%配送费。
手机自动跳转到股票页面。突然弹出的财经快讯，让他的伤口，突然失去痛感：突发，新月旅游公告承认财报错误，云雾山景区收入存在"统计口径差异"。分时图上，那根代表股价的绿线，像被斩首的蛇，一般垂直坠落6%。
雨水顺着手机边缘，灌进袖口。柯景阳突然想起，爆仓那晚看到的对倒买单，此刻正在跌停板上，堆积成山。同样的MAC地址，同样的500手单量，只是方向截然相反。
"现在懂得为什么，我让你先学止损了吗？"王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里夹杂着，医院广播的叫号声。
三百米外的星巴克。"金手指"正把手机，塞给对面穿格子衫的程序员："把IP代理记录清理干净。"厚信封划过桌面时，露出新月集团，财务总监的名片。
柯景阳挣扎着站起来，发现餐箱里，那碗被打翻的酸菜鱼，红油正顺着，排水沟流向证券交易所的，地下金库。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突然笑出声：
"原来我才是财报里，那个'虚构的利润'。"
网吧的烟雾报警器，突然闪烁红光时，柯景阳正用，冻僵的手指，圈出Level2数据里的异常，连续十七笔888手的买单，精确间隔43秒，全部来自三家营业部，代码相邻的席位。
"操，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他抓起冷水浸泡过的毛巾，擦了一把脸，突然被墙上挂着的，电视声音愣在原地。财经频道女主播，甜美的声音正在报道："......文旅产业振兴计划，首批试点名单公布，新月旅游旗下，云雾山景区入选，数字化升级示范项目。"
画面扫过景区大门，柯景阳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扇他三天前，亲眼见证紧锁的铁门，此刻在新闻画面里，竟挂着"5G智慧景区试运营"的横幅。更讽刺的是，画面角落里，分明有个穿工作服的人，正慌忙摘下"内部整修"的告示牌。
"看表。"身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网管老刀指着，电视里正在讲话的官员，"上周来查身份证的那帮人，戴的同款百达翡丽。"
柯景阳的胃部突然绞痛。他调出五天前的，监控截图放大，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表盘边缘确实有，同样的月相显示窗。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14:30，最新一笔888手买单，准时出现。买单挂单的IP段，与他在乌云论坛里，扒出的"金手指"小号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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