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楼的晨钟刚敲过三下,周明远就被车行院子里的动静惊醒。深秋的北平裹着层霜,木窗棂被风刮得吱呀作响,寒气顺着门缝往棉被里钻。他摸索着披上那件磨得发亮的灰布棉袄,推开房门时,冻得发红的指尖触到门板上的冰碴子。
孙金发正蹲在石磨旁,粗布棉袄肩头结着层白霜,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报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石磨盘上还沾着昨夜没扫净的混合面碎屑,混着沙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看,” 他压低声音,喉结在破旧的围巾里滚动,“日军要在东单建无线电塔了,说是‘加强治安’,实则是想监控全城的通讯。” 报纸边缘被磨得发毛,“日军强化北平防务” 的标题在晨光中格外刺眼,配图里的铁塔钢筋林立,像一把插在北平心脏上的尖刀。
周明远接过报纸,指尖划过印刷粗糙的文字,油墨蹭在掌心,腥得像血。寒风卷起几片枯叶打在他裤腿上,他突然想起空间昨夜新增的 “简易器械制造” 功能 —— 只要有基础材料,就能合成现代器械的简易版。如果能破坏无线电塔,不仅能切断日军的通讯,还能为游击队争取更多行动时间。“这塔什么时候动工?” 他追问,目光落在报纸角落 “三日后奠基” 的小字上,字迹被雨水晕开,像渗进土地的血痕。
“听说要征调百姓去干活,不去就抓劳工。” 孙金发叹了口气,把磨好的混合面装进布袋子,粉末里的砂砾硌得袋底沙沙响,“我已经让伙计们躲出去了,你这几天也别往东城去,不安全。” 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落在胡须上,像是一夜白头。
周明远点点头,心里却已开始盘算。他推着洋车出门,特意绕到东单广场。空地上已经立起了木牌,上面画着无线电塔的设计图,歪斜的线条在风中摇晃,像道狰狞的伤口。几个日军正拿着皮鞭驱赶百姓清理场地,皮鞭破空声混着百姓的闷哼在广场回荡。一个戴眼镜的工程师模样的人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图纸指指点点,袖口别着的 “满洲铁道株式会社” 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徽章边缘的樱花图案刺得人眼睛生疼。
“拉车的,去协和医院!” 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突然招手,公文包上印着 “华北开发公司” 的字样 —— 这是日军掠夺北平资源的傀儡机构。那人皮鞋擦得锃亮,却沾着城郊的泥土,想来刚从矿区回来。周明远弯腰应下,车把刚搭上肩头,就听见男人跟同伴嘀咕:“无线电塔的零件今晚到,得派人盯着,别让游击队搞破坏。” 话音未落,另一个人往地上啐了口痰,骂骂咧咧地抱怨北平的冬天比满洲还冷。
这句话像惊雷般在周明远耳边炸开。他故意放慢脚步,借着红灯笼的光,用空间定位到藏在城根下的金属碎片 —— 那是上次截粮车时留下的,此刻正好能派上用场。寒风卷着碎雪打在脸上,路过一条窄巷时,他瞥见穿蓝布衫的报童正在贴传单,冻得通红的手指在墙上按了又按,确保 “反对日军建塔” 的字迹力透纸背。报童见他看来,悄悄比了个 “三” 的手势,又快速消失在胡同深处,衣角被风掀起,露出里面缝着的红星布条。
入夜后,周明远换上黑衣,背着装满工具的帆布包往东单走。北风呼啸,刮得电线嗡嗡作响,像无数冤魂在呜咽。空间里的 “简易器械制造” 功能已将金属碎片合成了微型炸药 —— 体积只有拳头大,威力却能炸毁钢筋。炸药表面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沉甸甸地压在怀里。他借着阴影绕到工地外围,见两个日军哨兵正靠在木牌旁打盹,枪托斜斜地靠在地上,头盔上的霜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周明远屏住呼吸,从空间里取出麻醉针 —— 这是用现代麻醉剂和细钢管合成的,射程能达十米。他蹲在结冰的水沟旁,手指冻得发麻,却稳稳瞄准哨兵的脖颈,轻轻扣动扳机。针管无声地刺入皮肤,两个哨兵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身体砸在冻土上发出闷响。他快速拖走尸体,摸出微型炸药贴在木牌下,设定好三小时后爆炸 —— 既能破坏奠基仪式,又能给日军制造恐慌。冰冷的定时器在掌心转动,每一声滴答都像是心跳。
刚要撤离,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周明远赶紧躲进废弃的茶水摊,透过木板的缝隙看见一队日军骑兵疾驰而过,马背上驮着的木箱上印着 “精密仪器” 的字样 —— 想必是无线电塔的零件。月光下,马队扬起的尘土像道灰色的屏障,他心里一动,从空间里调出纸笔,快速画下木箱的标记和骑兵的路线,铅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响,这是游击队急需的情报。
回到车行时,孙金发还在等着。煤炉上的铁锅冒着热气,却掩不住空气中混合面的酸涩味。他递过来一碗热粥,粥面上飘着几粒米糠:“刚才有人送了这个来,说是给你的。” 周明远接过一看,是个用油纸包着的金属盒,打开后里面竟是半块怀表,表盘背面刻着 “抗日救国” 四个字 —— 是上次送地图的游击队员留下的。表针还在倔强地跳动,齿轮咬合声混着煤炉的噼啪响,像是不屈的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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