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漏之隙”。
这四个字如同拥有魔力,在星梭号狭小的舰桥内回荡,带来一种混合着未知、危险与宿命般的沉重感。林薇看着林默那双虽然依旧疲惫,却燃烧着不容置疑决绝火焰的眼睛,劝阻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她明白,当林默露出这种眼神时,任何反对都是徒劳。
“坐标已经输入导航系统。”林薇操作着控制台,语气恢复了属于深蓝守望队长的干练,“但我要提醒你,林默,这个坐标位于已知星图的极边缘,甚至可能超出了人类探索过的范围。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关于‘时漏之隙’的记载,那片区域被标记为‘绝对虚无区’,连星际尘埃都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这是一次盲目的跳跃,我们可能会迷失在永恒的黑暗中。”
“我们有这个。”林默抬起手,掌心上方,一丝极其微弱、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色气流正在缓缓盘旋,内部隐约可见细碎的、仿佛时光尘埃般的光点——那是他初步构筑的“时痕之境”在外界的一丝显化。这缕气息与怀中那被层层力量隔绝的“寂灭之石”产生着微妙的共鸣,如同指南针般,隐隐指向那个遥远的坐标。“它…在呼唤我。”
林薇看着那缕蕴含着时间玄奥的气流,不再多言。“明白了。星梭号受损严重,尤其是对接舱口和部分外部传感器,完全修复需要时间和我们目前不具备的备件。强行进行长距离跃迁风险极高。”
“不需要完全修复。”林默摇头,“我们不需要战斗力,只需要能抵达目的地。优先保证跃迁引擎和基础维生系统。其他都可以舍弃。”
命令下达,整个星梭号如同受伤的野兽,开始舔舐伤口,为下一次亡命奔袭做准备。所有非必要的能源都被切断,供给护盾和武器系统的能量被转移到跃迁引擎和结构加固上。老鼹鼠带着还能动弹的人,用能找到的一切材料,粗糙地修补着对接舱口的破洞,至少确保其气密性。独眼首领和其他幸存者则忙着清点所剩无几的物资,分配食物和水。
医疗室内,林默拒绝了进入医疗舱深度修复的建议。他只是坐在苏清雪的医疗舱旁,一边依靠自身混沌神核的缓慢自愈和时痕之境对反噬的镇压来恢复,一边守着她。小雅安静地待在一旁,时不时用那双能看到“线”的眼睛担忧地看着林默和他怀中那让她感到极度不安的“黑石头”。
时间在紧张的准备中流逝。林默内视着体内那针尖大小的时痕之境,它依旧混乱不堪,内部时间流速变幻不定,但却异常稳固地定住了他的意识核心。他尝试着引导一丝寂灭之石的终结气息靠近,两者接触的瞬间,时痕之境剧烈震颤,仿佛要崩溃,但最终还是勉强维持住了平衡,甚至将那丝终结气息也纳入了自身混乱的时间流中,形成了一种更加诡异而危险的“动态封印”。
这种玩火般的平衡让他时刻游走在失控的边缘,但也让他对时间和终结这两种力量的理解,以一种痛苦而深刻的方式不断加深。
三天后,星梭号勉强达到了进行长距离跃迁的最低标准。
“所有系统检查完毕。跃迁引擎预热完成。护盾能量维持在最低限度。结构完整性…67%,风险评级:高。”导航官汇报着最后的准备情况,声音紧绷。
“设定航线,目标坐标‘时漏之隙’。”林薇坐在驾驶位,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指令。“全体人员进入抗冲击姿态,跃迁…开始!”
嗡——!!!
熟悉的震动和空间剥离感再次袭来。星梭号拖着残破的躯体,义无反顾地扎入了超空间航道,将已知的星域远远抛在身后。
这一次的跃迁,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和…死寂。
舷窗外,不再是流光溢彩的能量通道,而是一种近乎绝对的黑暗。并非没有光,而是所有的光线仿佛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稀释,只剩下一些极其遥远、仿佛隔了无数层毛玻璃的、黯淡到极致的星点,如同濒死者的眼眸,冷漠地注视着这艘闯入绝地的孤舟。
甚至连超空间航道本身固有的能量乱流,在这里都变得微乎其微,仿佛这片星域本身已经“死去”,失去了活跃的能量。星梭号的引擎轰鸣声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导航系统受到强烈干扰!星图定位失效!我们…我们好像迷失了!”导航官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慌。所有的参照物都消失了,传感器传回的数据一片混乱,他们仿佛航行在一片没有方向、没有时间的虚无之海。
“相信那个坐标,相信林默的感应。”林薇强作镇定,紧握着操纵杆,维持着航向。
林默闭目凝神,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与时痕之境和寂灭之石的共鸣中。在那无尽的死寂里,那一丝源自坐标的呼唤变得更加清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方向。但同时,他也感觉到,怀中的寂灭之石在这片死寂环境下,似乎变得更加“活跃”,那冰冷的终结气息蠢蠢欲动,仿佛找到了某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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