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粘稠的潮水,包裹着意识,不断向下拖拽。
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尤其是胸口,仿佛被整个碾碎,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撕裂般的痛楚。右肩的旧伤彻底崩裂,阴寒能量失去了压制,如同决堤的洪水,在经脉中疯狂肆虐。左臂的伤口也再次绽开,鲜血汩汩流出。
绝仙剑断了。
那陪伴他经历无数次厮杀、助他隐匿逃亡的伙伴,此刻如同凡铁,断成两截,散落在不远处,灵性尽失。
墨尘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意识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徘徊。他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一点点从这残破的躯体中流逝,如同沙漏中无法挽回的细沙。
要死了吗?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古洞深处?
不甘心……
他还没有找到第三把剑,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宿命,还没有……向那些将他逼入绝境的人,讨回公道!
一股微弱却异常执拗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在他即将彻底沉沦的识海中顽强地亮起。
《寂灭剑经》的总纲符文,如同本能般,开始在他濒临崩溃的识海中缓缓流转。不再是主动运转,而是生命本源在绝境下的自发挣扎。
与此同时,他背后那一直沉默的诛仙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那不屈的求生意志,再次传来了波动。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毁灭剑意,而是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带着某种修复与滋养意味的冰凉气息,缓缓渡入他的体内。
这股气息与他同源,却更加高级。它如同最细腻的丝线,开始缓慢地梳理他混乱不堪的经脉,修补着那些破损之处,甚至开始一点点地吞噬、转化那股肆虐的阴寒能量。
是这古洞深处的本源剑意在帮他?
不,更像是诛仙剑在主动引导、汲取此地的力量来反哺他。
墨尘无法思考太多,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如同一个即将溺毙的人,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缓慢的修复中,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几个时辰。
当他再次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时,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原地,但身体的剧痛似乎减轻了一丝,至少,那种生命飞速流逝的感觉暂时停止了。胸口那粉碎性的创伤被一股冰凉的能量暂时封住,右肩的阴寒能量也被压制了回去,虽然依旧存在,但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破坏。
他还活着。
代价是巨大的。绝仙剑毁了,自身伤势依旧沉重得无法动弹,灵力更是涓滴不剩。若非诛仙剑关键时刻的反哺,他此刻已然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偏过头,看向那片暗红色的玉石区域。三柄石剑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旋转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剑意,仿佛在无声地嘲讽着他的不自量力。
怎么办?
退路已绝(外面是更危险的杀阵和虎视眈眈的群雄),前进之路又被这恐怖的石剑杀阵阻挡。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三柄缓缓旋转的石剑。它们看似浑然一体,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它们旋转的轨迹、散发的剑意,存在着某种极其细微的、不协调的间隙。
炽热、冰寒、锋锐……三种截然不同的剑意,虽然同样强大,却并未真正完美融合。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疲惫的脑海。
这石剑杀阵,或许并非单纯的杀戮机关,更像是一种……考验?一种对“剑”的理解和掌控力的考验?
酒剑仙说过,要“驾驭”。
外面的流云阁修士称他为“钥匙”。
如果这古洞真的与他手中的剑,与他的血脉相关,那么,这杀阵存在的意义,或许不是为了杀死他,而是为了……验证他是否有资格继续前进?
验证他,是否真的能“驾驭”这寂灭之力?
这个念头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不再试图去对抗那三股剑意,而是忍着剧痛,集中起残存的心神,仔细地去“感受”它们。
他放开防御,任由那炽热、冰寒、锋锐的剑意气息,如同微风般拂过他的感知。
起初,这三种剑意充满了排斥与攻击性,仿佛要将他彻底撕碎。但他坚持着,运转起《寂灭剑经》那包容万物、终归寂灭的总纲意境,不再将其视为敌人,而是视为“道”的不同展现。
寂灭,并非只有毁灭一种形式。火的狂暴是寂灭,冰的封冻是寂灭,金的锋锐亦是寂灭。万法归宗,皆指向终极的“无”。
渐渐地,在他的感知中,那三股凌厉的剑意,似乎褪去了狰狞的外衣,显露出其内在的“理”。火的燃烧轨迹,冰的凝结规律,金的穿刺轨迹……它们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攻击,而是三道蕴含着至高剑理的符文。
他识海中,《寂灭剑经》的符文流转速度悄然加快,与那三道剑理隐隐产生共鸣。
他明白了。
这杀阵,考验的不是蛮力,而是“悟性”!是对寂灭剑道本质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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