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胸口剧烈起伏着,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清亮的眼底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种执拗的平静。
“报告连长,我知道我不及格。所以,我会练到及格为止。”
沈墨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有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或狡辩。最终,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光耍嘴皮子没用!”
说完,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开。
那背影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与暴躁。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看起来娇弱文静的女学生,为什么非要来他这个空降兵尖刀连自讨苦吃。
这根本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目光扫过训练场,新兵们七倒八歪地瘫坐一地。那几个刚跑完五公里的女兵更是扶着膝盖干呕不止,脸色苍白如纸。
沈墨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
“完了。”
他在心里哀嚎一声,照这个进度下去,月底考核全都得栽在这帮新兵蛋子手里。
他仿佛已经听见了团长拍着桌子的怒吼:
“沈墨!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
“连长,您先消消气。”
一排长见他脸色铁青,忙凑上前递了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支。
“光靠硬练,怕是事半功倍啊。”
沈墨接过烟狠狠吸了一口,没作声。
一排长观察着他的神色,往前凑了凑:
“我这儿倒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
沈墨正烦着,一听这话更来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是是是。”
一排长赔着笑,压低声音。
“连长你看啊,咱们搞个‘抢占高地’的小竞赛怎么样?就当是游戏,既练体能又练协同,总比干练强。”
话音未落,二排长也凑了过来:
“连长,您想想,咱们谁不是从新兵单子过来的?关键得让他们自己愿意练啊!”
沈墨眯起眼睛,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这时三排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三个脑袋齐刷刷地围着他,六只眼睛眼巴巴地望着。
“调动积极性?占领高地?”
沈墨冷笑一声,把烟头往地上一掷,作战靴狠狠碾上去,仿佛碾碎的是心头的烦躁。
“行!”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
“具体怎么搞?说!”
一排长立即展开部署:
“以排为单位分组,在训练场东侧小土坡设置制高点,插上红旗。各组需要制定战术,既要保证速度,又要团队协作。最先全员到达并夺旗者胜。”
二排长补充道:
“胜出的班组,下周体能训练可以减三分之一,加餐。有奖励才有动力嘛!”
三排长笑着接话:
“也让这帮新兵蛋子尝尝战术配合的滋味,别光知道傻练。”
沈墨环抱双臂,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行,就按你们说的办。不过......”
他目光骤然转厉。
“要是这法子不见效,你们三个排长,带头加练夜训!”
“是!”
三个排长齐声应答,心里却不约而同地打起鼓来——没事多这嘴干嘛,这法子要万一不灵,他们可真要陪着新兵一起遭殃了。
下午的训练场被烈日烤得发烫,东侧那个光秃秃的小土坡上,一面红旗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分组!”
沈墨一声令下。
刚才还整齐的方阵瞬间活络起来。男兵们像听到发令枪似的,呼啦一下聚成几个小团体。
同班的互相勾肩搭背,老乡之间热络地打着招呼,训练尖子身边立刻围满了人。不过眨眼之间,各个战斗小组就已初具规模。
唯独苏婉宁她们七个女兵,被孤零零地剩在了场地中央。
有个黑瘦的男兵朝她们这边瞥了一眼,立刻被同伴拽了回去:
“你看啥呢?她们跑个五公里都能跑吐,带上她们咱班直接垫底!”
另一个小组也在小声嘀咕:
“这是战术训练,又不是文艺汇演。她们还是自己组队比较合适。”
这些话像一根根细针,扎进女兵们的耳朵里。苏婉宁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一股不平之气在胸中翻涌:
女兵怎么了?
古有穆桂英挂帅、花木兰从军,新中国的开国将帅中,更不乏李贞这样的巾帼英雄!
她们能做到的,我们一样能做到,而且一定要做得更好!
场边,一排长为难地挠了挠头:
“连长,您看这……”
沈墨双臂环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场无声的排斥。阳光落在他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即将凝固的瞬间,苏婉宁突然转过身,目光坚定地扫过每一位女兵的脸庞。
“姐妹们。”
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
“我们不靠任何人。就我们七个,自己组成一队。你们……同意吗?”
“同意!”
女兵们异口同声地回应,七八只手瞬间紧紧叠在一起。
下一秒,苏婉宁猛地转过身,向前踏出一步。作训鞋踩在滚烫的沙土上,发出清脆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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