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初临,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刹在宾馆门口。陆曼婷利落地跳下车,踏地有声,径直走向前台。
“找江南大学的苏婉宁。”
她声音清脆,没带半点客气。
前台工作人员面露难色,刚要开口,随行的青年军官已亮出证件,语气平和却自带分量:
“军区司令部。”
片刻后,陆曼婷转身,皮鞋在水泥地上踏出清脆而急促的节奏,直奔二楼。
房间里,苏婉宁正弯腰整理着行李箱,林南燕在一旁将叠好的衬衫递给她。忽然,门外传来两声干脆利落的敲门声——
笃、笃,带着特有的节奏感。
门一开,一位身着军装的陌生姑娘站在光影里。
她身姿笔挺如白杨,齐耳短发纹丝不乱,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开门的苏婉宁。
“你就是苏婉宁?”
问话直接得近乎审视。
苏婉宁微微一怔,随即从容地点点头:
“我是。请问你是……”
“陆曼婷。”
她报上名字,目光已越过苏婉宁的肩头,将房间扫视了一遍,最后重新落回苏婉宁脸上。
“我和顾淮一起长大的,听说他处对象了,特地来看看。”
林南燕立刻放下手中的衣服,不动声色地站到苏婉宁身侧,形成并肩的姿势。
陆曼婷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顾淮第一次打架,还是为我出的头。”
她向前半步,目光在苏婉宁清丽的脸上流转了片刻,不屑的撇了撇嘴。
“没想到啊,他去地方上待了段时间,就找了个……这么娇气的。”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沉了沉,窗外白杨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此刻听着竟有些刺耳。
苏婉宁依然平静地回望着她,声音温和如初:
“陆同志,要进来坐坐吗?”
这句不卑不亢的回应,让陆曼婷微微眯起了眼睛。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苏婉宁——从她清秀的脸庞,到纤细的手指,最后定格在上衣口袋那支熟悉的钢笔上。
当认出那是顾淮常用的款式时,她的眼神骤然一沉。
“顾淮这人,眼光挑剔是出了名的,从小到大,大院里有多少姑娘喜欢他,他一个都没看上。”
陆曼婷又向前逼近半步,几乎与苏婉宁面对面。
“听说他处对象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将苏婉宁从头到脚又打量一遍,嘴角扯出讥诮: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顾淮居然也和其他男人一样,肤浅到只看一张脸?”
这话听着像是在说顾淮,实则字字都在贬低苏婉宁,她还特意提高了音量,确保路过的人都能听见。
林南燕气得脸色发白,正要上前理论,却被苏婉宁轻轻按住手腕。
“这位同志。”
苏婉宁看着陆曼婷的眼睛,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坚定。
“他喜欢什么样的,那是他的事,还轮不到别人来评判。”
陆曼婷嗤笑一声,下巴微扬:
“看来苏同志是听不懂好赖话。有些圈子,不是挤就能挤进来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将搭在臂弯的一件男式外套自然地示意了一下,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你看,他上次演习受伤,在师部医院躺了几天,衣服落在我那儿了。这人执行起任务来就不要命,生活上却总丢三落四,从小这毛病就没改掉,可没少挨顾伯伯说。”
这话很直白了,等于明确告诉苏婉宁,我们关系不一般。
风拂过白杨树梢,带来更响的沙沙声。
苏婉宁微微偏头,目光落在陆曼婷臂弯的外套上,忽然笑了:
“原来是这件啊。上次他跟我说,演习时沾了机油,用肥皂搓了好几遍都没洗干净,还说要扔了呢,没想到你帮他收着了。”
陆曼婷脸上的得意僵了僵,又很快掩饰过去,语气带着“圈内人”的熟稔
“我们这帮一起长大的,最了解他。他挑食得厉害,青椒不吃,豆腐不吃,胡萝卜也不吃,一忙起来还总忘了吃饭。以前在大院,我常去炊事班给他弄碗热汤,盯着他喝下去。”
这话像根细刺,轻轻扎在苏婉宁心上。顾淮跟她讲过部队里的趣事,讲过演习时的紧张,却从没提过挑食,也没说过饿肚子的事。
苏婉宁从随身的帆布手袋里取出一个浅蓝色的保温杯,杯身上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
她轻轻拧开盖子,语气里带着自然的温柔:
“他现在不挑食了,我做什么他吃什么。”
她想起顾淮在“张记”饭馆,认真跟老板娘说“少放盐,多放姜丝”的模样,眼神更柔软了些。
“每次我们出去吃饭呀,他都会先问我想吃什么,菜单上的菜,总是先点我喜欢的。我有时问他,你也点些自己爱吃的呀,可他总说:'女朋友就是要宠的呀'。”
陆曼婷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收起了脸上的嘲讽,神情变得认真又锐利,像是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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