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雪地上交错。苏婉宁低下头,看着两人几乎相触的鞋尖,轻声问:
“晚上住哪儿?”
“军部招待所。”
顾淮的声音低沉,却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
苏婉宁仰起脸,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我说过要请你吃饭的。”
她指尖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
“学校门口那家馄饨馆味道特别好。你上次不是提到......最想念你家大院门口的馄饨吗?”
顾淮闻言微怔。那是他某次闲谈时偶然提及的童年记忆,连自己都不太放在心上了,没想到她却将这句话悄悄记在了心底。
“好。”
他低声应着,手指轻轻收紧,将她勾着自己的小指完全拢进温热的掌心里。
两人踏着新雪走出校门。
雪夜的街道格外宁静,只有零星几家店铺还亮着灯火。老陈馄饨铺就在街角,昏黄的灯光从门帘漏出来,在雪地上晕开一团温暖的光晕。
掀开门帘走进去,正在灶台前忙碌的老陈闻声回头。认出是苏婉宁,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是小苏啊?这么晚还没吃晚饭?”
目光掠过两人自然交握的双手,他眼角的笑纹又深了几分:
“快进来暖和暖和!”
他热情地招呼着,一边利落地擦着桌子。
“还是老规矩?鲜虾馄饨,多放紫菜虾皮,不要香菜!来两碗?”
苏婉宁笑着点头:
“您的记性可真好。”
“这就来!”
老陈说着,转身掀开锅盖,蒸腾的热气顿时弥漫开来。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雪花簌簌飘落,窗内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层白雾。
苏婉宁伸出手指,在雾面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希望明天是个晴天。”她轻声说,“这样你回去的路,就能好走些。”
顾淮凝视着窗上那个渐渐晕开的小太阳,忽然觉得,这间烟火氤氲的馄饨铺,比任何宴客厅堂都要温暖惬意。
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桌,清亮的汤里浮着金黄的蛋丝和嫩绿的葱花。顾淮很自然地拿起勺子,将自己碗里的虾仁一个个挑出来,轻轻放进苏婉宁碗里。
“多吃点。”
他的声音很温和。
“感觉你最近都瘦了。”
苏婉宁低头看着碗里越堆越高的虾仁,忍不住轻笑:
“哪里就瘦了?室友还说我脸圆了呢。”
“她们看错了。”
顾淮说得理所当然,又舀了一勺清汤递到她面前。
“尝尝这个汤,很像我家大院门口那家的味道。”
热烫的雾气在两人之间散开,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苏婉宁托着腮,目光落在他执勺的右手上——
虎口处那道新鲜的伤疤,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这是演习时伤着的?”
顾淮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她握得更紧。
“小擦伤,”他语气轻松,“训练时难免的。”
她的指尖轻柔地抚过伤疤边缘,声音里满是心疼:
“这么深的伤口,还说是小擦伤?”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掌心温暖而干燥:
“别担心,早就不疼了。”
说着,他左手用汤勺舀起一个馄饨,小心地递到她唇边。
“快尝尝,要凉了。”
苏婉宁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小口,鲜美的汤汁在口中漾开。她抬眼看他,发现他正专注地望着自己,眼神温柔得能让窗外的积雪都融化。
两人吃完馄饨,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
走到校门口时,雪渐渐小了。
那棵百年梧桐披着银装,静静伫立在夜色中,不知见证过多少相聚与别离。
“就送到这儿吧。”
顾淮转过身面对她,声音很轻。
苏婉宁仰起脸,几片雪花轻盈地落在她的睫毛上:
“以后别再赶夜路来了,天太冷了。”
顾淮没有作声,只是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的落雪。这个温柔的动作让两人不自觉地靠近,近得她能看清他大衣领口凝结的细碎冰晶。
“婉宁。”
他忽然低声唤她的名字,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却又那么自然而然。即便隔着厚重的大衣,她依然能感受到从他胸膛传来的暖意,听见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只要周末能正常放假。”
他在她耳畔轻声说。
“我都会在图书馆老位置等你。”
她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轻柔中带着眷恋:
“我会带着新学的点心和花酿等你,都给你留着,你喜欢哪种就做哪种。”
他低头看向她,几片雪花恰好飘落,他的唇轻柔地覆上她的,带着初雪的微凉,却又缠绵得令人心颤。
他在她唇间又停留了片刻,才缓缓退开,指腹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
“你做的,我都喜欢。”
苏婉宁把脸埋在他胸前轻轻蹭了蹭,声音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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