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关的攻防战,在张生那惊世骇俗的“噬咒”之举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蛮族萨满似乎对张生身上那股纯粹的灼热灵力忌惮万分,大规模诅咒暂时停歇,转而依靠士兵的悍勇继续强攻。仙朝守军则凭借城墙之利和一股被激发出的血性,死死顶住了攻势。
张生被安置在一处相对僻静的营房休养,由熊霸和刘雁亲自守护,佳琪则不断尝试用温和的圣光调和其体内那股日益壮大的火焰死寂。但访客,却接踵而至。
最先来的,是太子燕镇的心腹内侍。他带来了更为丰厚的赏赐,言语间极尽拉拢,暗示太子殿下对张生“特异体质”的欣赏,并承诺回到帝都后,将为其在钦天监或某些隐秘部门谋得高位,甚至透露出太子府内藏有能“妥善引导”此类特殊力量的古籍秘法。
“张公子乃国之栋梁,当为殿下,为仙朝效力才是正途。”内侍笑容可掬,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
张生以伤势未愈、需专心抵御狼蛮妖族为由,虚与委蛇,并未给出明确答复。内侍也不强逼,留下赏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告辞离去。
太子的人刚走,木清真人便飘然而至。他挥退左右,只留下张生一人。这位元婴长老没有绕圈子,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张生丹田位置。
“你体内那股力量,源于何处?”木清声音低沉,“绝非寻常机缘所能解释。吞噬诅咒,驾驭死寂……此乃星火权柄之雏形。张生,你可知你已行走在万丈深渊之边缘?”
张生心头巨震,知道瞒不过这位高人,只得将开辟体内世界时,那枚诡异晶体融入,意外造就火焰世界之事,简略说出,隐去了晶体可能来自皇室赏赐的猜测。
木清听完,沉默良久,方才叹息一声:“福兮祸之所伏。此力虽强,却易引动心魔,更会招致各方觊觎。仙朝之内,并非铁板一块,有人渴望力量,也有人……恐惧异数。”他顿了顿,看着张生,“学院虽非净土,但尚能提供一片暂可栖身、钻研掌控此力的空间。你好自为之,若有疑难,可来寻我。”
木清的提醒带着善意的警告,也抛出了学院的橄榄枝。
然而,第三波访客的到来,让气氛变得更加诡谲。来的并非人族,而是一名穿着破烂皮袄、脸上涂抹着怪异白色油彩的蛮族老者。他并非真身前来,而是一道模糊的、由冰屑与阴影构成的投影,避开了所有岗哨,直接出现在张生房中。
投影发出沙哑扭曲的声音,用的是生硬的人族语:“年轻的死亡行者……你的力量,属于伟大的‘永眠之主’……加入我们,萨满议会将为你敞开,你将获得真正的死亡真谛,而非人族那浅薄的生命之道……”
这蛮族萨满的投影,竟是想招揽张生!
张生心中寒意更盛,这火焰世界的力量,竟连狼蛮妖族都为之侧目,甚至将其与他们的信仰联系了起来?
“滚!”熊霸怒吼一声,撼地巨熊的威压爆发,直接将那脆弱的投影震散。
营房内陷入沉寂。刘雁、佳琪、熊霸都看着张生,眼中充满了担忧。张生自己则感到一阵无力,他仿佛成了一块肥肉,被群狼环伺。太子、学院、甚至蛮族……都对他体内的力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或想利用,或想研究,或想同化。
遥远的仙朝皇宫内。
暖阁内,炭火依旧噼啪作响,但空气却比北境的寒风更冷几分。
老皇帝半倚在榻上,听着暗卫统领低声汇报着来自各方的密报。西疆平西王燕询如何整顿军务,拉拢边军将领;北境太子燕镇如何争功,以及寒铁关出现身负诡异火焰之力、可吞噬诅咒的学院弟子张生;各地宗门、家族、门阀如何阳奉阴违,囤积资源,私下串联,甚至与境外势力眉来眼去……
老皇帝闭着眼睛,枯槁的手指在锦被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压抑。
许久,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此刻却迸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如同垂暮的雄狮,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朕,还没死。”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江山,还轮不到他们来惦记。”
他看向暗卫统领,一字一句地命令道:“传朕密旨,召‘西强都督’宇文烈,封为血衣候回京述职。”
暗卫统领身体微微一颤,立刻低头:“臣,遵旨!”
老皇帝挥挥手,暗卫统领悄无声息地退下。
暖阁内重归寂静。老皇帝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阴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树大有枯枝,庙大有穷神……是时候,该修剪修剪了。宇文烈,这把刀,朕磨了这么多年,该见见血了……”
一道冷酷的旨意,自深宫发出,直抵遥远的西强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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