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强,赤岩戈壁,拂晓。
铅灰色的天幕刚刚被地平线下的旭日撕开一道血色的口子,凛冽的晨风中还带着昨夜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气。
盘石堡沉重的闸门在绞盘的呻吟中缓缓升起,并未全开,仅容数骑并行。以三皇子燕询和都督宇文烈麾下精锐“玄甲卫”为箭头,混编了西强边军悍卒、国府学院高手以及张生等精英学员的前锋部队,如同一条沉默的钢铁溪流,悄无声息地涌出堡垒,迅速没入戈壁滩的嶙峋石影与干涸河床之中。
三皇子并未亲临前锋,他坐镇中军,与玄玑真人及西强都督府大将一同指挥主力压阵。但前锋的每一个人都清楚,此战关乎西强局势能否逆转,更关乎三皇子殿下能否在此立下赫赫战功,压过北境那位太子兄长一头。
张生伏在一处风化岩的阴影后,冰冷的岩石触感透过薄薄的甲胄传来。他肩头的银夜瞳孔缩成一条细线,敏锐地感知着远方蛮族营地的动静。冰霰则匍匐在他脚边,冰晶鳞片与周围带着白霜的砂石几乎融为一体。
按照既定战术,他们这支前锋的任务,并非强攻主营,而是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利用速度和隐蔽性,狠狠刺入蛮族主营防御相对薄弱的左翼——那些附庸部落的聚集地,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为主力正面强攻创造机会。
“时辰到了!”带队的一名玄甲卫校尉低吼一声,打了个进攻的手势。
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兵刃出鞘的细微摩擦声和契约兽压抑的低吼。数百道身影如同鬼魅,借着地形掩护,向数里外那片连绵的、显得有些杂乱无章的蛮族附庸营地扑去!
蛮族的反应比预想中还要迟钝和混乱。
显然,大祭司的重伤,不仅削弱了蛮族军队最令人忌惮的巫术支援,更对其士气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左翼这些附庸部落,本就地位不高,装备和纪律都远逊于兀术的本部精锐,此刻更是人心惶惶。
当帝国的前锋精锐如同虎入羊群般杀入营地时,抵抗是零散而无力的。
“敌袭——!”凄厉的蛮族语警报刚刚响起,就被刀锋砍断。
火焰在兽皮帐篷上燃起,浓烟滚滚。惊慌失措的蛮族妇孺哭喊着四处奔逃,而那些仓促应战的蛮族战士,往往还没看清敌人,就被精准的箭矢射倒,或是被突入眼前的利刃和契约兽撕碎。
张生冲在队伍的前列。他的动作依旧简洁,长刀每一次挥出都必然带起一蓬血花。依靠着被实战千锤百炼过的武技和冰霰的辅助,便已足够应对眼前的敌人。银夜依旧蹲坐在他肩头,只有当有冷箭或隐藏的陷阱威胁到张生时,它才会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黑影,将其悄然化解。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附庸营地的混乱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迅速向主营方向扩散。
“稳住!结阵!挡住他们!”主营方向传来了兀术暴怒如雷的吼声,可以看到黑压压的本部精锐正在试图集结,向左翼压来。
但已经晚了。
就在兀术本部被左翼的混乱和帝国前锋的犀利进攻所吸引时——
呜——呜——呜——!
盘石堡方向,代表着帝国主力全面进攻的雄浑号角声,如同九天雷震,轰然响起!
地平线上,帝国的旗帜如林般竖起,铠甲反射着初升的阳光,形成一片移动的金属浪潮,带着碾碎一切的声势,向着蛮族主营正面碾压过来!
正面是如山压境的主力,侧翼是不断制造混乱和杀戮的锋利匕首。
蛮族大营,彻底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
“可恶!撤退!向秃鹫隘口撤退!”兀术不甘的咆哮响彻战场,其中充满了憋屈与愤怒。没有了大祭司的巫术支援,面对皇朝蓄谋已久的全力一击,他知道硬拼下去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蛮族的牛角号吹响了撤退的悲凉调子。原本还在试图抵抗的蛮族军队,如同退潮般开始向后溃败,丢下了大量的辎重、帐篷和伤兵,狼狈不堪地向着戈壁深处逃窜。
帝国军队士气大振,追杀出十数里,斩获无数,直到蛮族残部逃入地形复杂的秃鹫隘口,方才收兵。
西强盘石堡之围,至此暂解。城头之上,响起了守军震耳欲聋的欢呼。
与此同时,北境,永冻雪原深处。
与西强战场的炽烈与喧嚣截然相反,这里只有死寂的白和无孔不入的严寒。
太子燕镇率领的东宫六率精锐以及烈阳宗、寒山派的修士们。狂风卷着雪沫,如同沙尘暴般遮蔽了视线,能见度不足五十步。即使他们修为不俗,有灵力护体,在这酷寒和恶劣环境下,体力与灵力的消耗也是惊人的。
“确定是这里吗?”燕镇的声音透过厚厚的防风面罩传出,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他狐裘上已结了一层薄冰,眉梢鬓角都挂满了白霜。
一名负责引路的军中老斥候,看着手中不断旋转、时而指向不明方向的罗盘,又望了望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被冰雪覆盖的山峦,脸上满是困惑与不安:“殿下,根据之前探马回报和地图标注,狼蛮的一个前哨营地以及那片疑似高阶妖兽巢穴的冰谷,就应该在这附近……可是,可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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