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小区有些年头了,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深浅不一的砖色。7栋楼下停着几辆旧自行车,楼道里弥漫着潮湿和饭菜混合的气味。302室的门上贴着春联,颜色已经褪去,边角卷起,显出一种落寞的寻常。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提前联系了林媛的家属,并等在了门口。开门的是林媛的母亲,一位眼睛红肿、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被一位同样神情悲戚、应该是林媛父亲的男人搀扶着。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比楼道里的味道更沉重地压在人心上。
“警官……我女儿她……”林母的声音嘶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陆时出示了证件,语气尽可能放缓,但依旧带着公务的简洁:“我们需要查看一下林媛的房间,尽可能了解她最近的情况,希望能找到线索。”
林父沉默地点点头,侧身让开。这个家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主心骨,只剩下摇摇欲坠的空壳。
林媛的房间不大,布置得整洁而温馨。浅色的窗帘,铺着格子床单的单人床,书桌上放着几本畅销小说和一个插着干花的花瓶。墙上贴着几张风景明信片和一张与朋友的合照,照片里的她笑得灿烂无忧。一切都符合一个普通年轻文员的日常。
老张带着技术队的同事开始例行检查。抽屉、衣柜、书架、电脑……寻找任何可能指向社会关系、近期活动异常或与“K-31”、“飞鸟”符号有关的蛛丝马迹。
陆时站在房间中央,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寸空间。他的视线掠过床底、书架顶层、窗帘后方那些容易藏匿物品的地方,但一无所获。凶手如此谨慎,如果林媛真的隐藏了什么,会放在如此明显的地方吗?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那张书桌。很普通的木质书桌,带有一个小抽屉,上了锁。
“这个抽屉的钥匙?”陆时问。
林母翻找了一下,从一个收纳盒里拿出一串钥匙,颤抖着指认出其中一把小巧的铜钥匙。“媛媛说……里面就放些日记本和小玩意儿,不喜欢我们看……”
打开抽屉。里面果然是一些旧的日记本、几叠信件、好看的文具和一个小铁盒。技术队员小心地翻查日记和信件,内容多是少女心事和工作琐碎,暂时未见异常。
陆时拿起了那个小铁盒。盒盖上印着褪色的花卉图案,锁扣已经锈蚀,轻轻一掰就开了。
里面没有少女的珍藏,只有一把钥匙。
一把老旧的、铜制的钥匙,长度约拇指般,齿痕复杂,表面有轻微的磨损和氧化痕迹,钥匙柄部是一个简单的圆环,没有任何标识。它静静地躺在盒底绒布上,透着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陈旧感。
“这是哪里的钥匙?”老张凑过来,拿起钥匙仔细端详,“不像门钥匙,更不像现在任何常见锁具的钥匙。”
陆时接过钥匙,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齿痕。一种直觉,冰冷而清晰——这把钥匙,不属于林媛表面上这份按部就班的生活。
“你们见过这把钥匙吗?听林媛提起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比如……废弃的工厂,或者某个老房子?”陆时转向林媛父母。
两位老人茫然地对视,努力回忆,最终都摇了摇头。
“没有……从来没听她说过。”林父的声音干涩,“她平时就是上班下班,和朋友逛逛街,很少去偏僻的地方……”
一个生活简单的女孩,藏着一把她父母都不知晓来源的旧钥匙。这把钥匙,会打开哪扇门?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与此同时,技术队员对林媛电脑的初步检查也完成了。
“陆主任,张队,”技术队员抬起头,表情严肃,“检查了她的网络浏览记录和社交软件近期聊天记录,大部分都很正常。但是,发现她最近一个月频繁使用一个加密通讯软件,并且,她在遇害前一天晚上,删除了该软件以及所有的相关聊天记录。”
“加密软件?”老张皱眉,“能恢复吗?”
“很难,需要时间尝试深度恢复,但希望不大。这种软件就是干这个用的。”技术队员摇头,“而且,我们排查了她的常用联系人,包括家人、朋友、同事,没有人知道她使用这个软件,也没人知道她在和谁通过这种方式联系。”
一个隐藏的通讯渠道。一次遇害前的彻底删除。
林媛的生活,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她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暗线,而这条暗线,很可能直接通向了死亡。
陆时握紧了手中那把冰冷的旧钥匙。
钥匙,加密通讯,邪教符号,废弃工厂坐标,来历不明的金属碎屑……
碎片开始聚集,指向一个隐藏在日常之下的、幽深黑暗的入口。
他的手机再次震动。是前往K区仓库侦查的队员发来的紧急消息。
“陆主任,K区31号仓库有发现!门锁有近期被破坏和重新挂上的痕迹,仓库侧面有个通风窗的栅栏锈蚀严重,有撬弯的新鲜痕迹,可以潜入!我们发现了……”那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紧张,“……仓库里有近期有人活动的迹象,地面有拖拽痕迹,还有一些……说不清的古怪布置。需要支援和现场勘查!”
陆时眼神一凛。
“守住所有出入口,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到!”
他收起手机,将那把旧钥匙小心地放入证物袋。
“老张,这里交给他们继续细查。我们去K区仓库。”
那把尘封的钥匙,似乎即将插入锁孔,转动开启的,却不知是真相之门,还是更深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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