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个单,地址是“柳安巷老消防队旧址对面”。那里根本没有房子。
送餐软件显示佣金高得离谱,备注写着:“必须准时,到了别敲门,放门口石墩上,低头看脚,无论听到什么别回头,直接走。别照它。”
这行字透着邪门。但跑腿费够我挣三天。我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送达时限是十二点整。十五分钟,从我现在的位置骑电动车过去刚好。
我取了餐,是份热气腾腾的炒面,包装严实。一路往柳安巷赶,越骑越荒凉。老城区这边路灯坏了好几盏,光线昏暗,树影摇晃得像鬼手。柳安巷尽头就是废弃的老消防队,铁门锈蚀,院子里长满荒草。对面……我捏紧刹车,车灯照亮前方。
那是一片空地,长满半人高的野草。空地中央,孤零零立着一个半米高的白色石墩,像是什么建筑的残留。四周寂静无声,连虫鸣都听不见。
我停好车,心里发毛。这地方太怪了。我拎着炒面,走到石墩边。按照备注要求,我没敢出声,把餐盒轻轻放在布满苔藓的石墩面上。然后,我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
鞋面上沾了点泥。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了声音。不是脚步声,更像是……某种沉重的东西在地上拖行的摩擦声,嘶啦……嘶啦……由远及近,很慢,但非常清晰。方向正对着我的后背。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我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备注怎么说的?无论听到什么别回头。我死死盯着地面,眼睛瞪得酸疼。我能感觉到,有个东西停在了我身后,非常近,甚至能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透过衣服。没有呼吸声,只有一种黏腻的压迫感。
拖沓声停止了。接着,我听到塑料袋被翻动的细微声响。它在拿外卖。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钟后,又响起了另一种声音——咀嚼声。湿漉漉的,伴随着细微的骨骼被碾碎的“咯嘣”声,好像那东西在连面带盒子一起嚼。可我刚放下的明明是炒面!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忍着不适,牢记规则:别回头,直接走。我试探着,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脚,想往后挪步。
“咔。”
咀嚼声停了。
我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湿透后背。它发现我动了?
死寂。比刚才更可怕的死寂。我能感到那道无形的“目光”牢牢钉在我背上,冰冷,充满恶意。
过了也许一分钟,也许只有几秒,咀嚼声再次响起,但慢了很多,一下,一下,仿佛在刻意品味,又像是在……等待。
我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像个雕塑般定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那一小片地面。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我开始后悔贪那笔高额佣金了。
终于,咀嚼声停了。接着,是塑料袋被揉捏的窸窣声,然后是什么东西被轻轻放在石墩上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那“嘶啦……嘶啦……”的拖行声再次响起,逐渐远去,消失在废弃消防队的方向。
直到彻底听不见任何声音,我又等了几分钟,才敢慢慢抬起头。空地上依旧只有荒草和那个石墩。石墩上,我放下的炒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张皱巴巴、沾着油污的纸币。
是餐费?还是……小费?备注没说要收钱。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钱能拿吗?
我犹豫着,但想到这邪门的经历,只想快点离开。我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那些纸币,一股冰凉的滑腻感传来,不像纸,倒像是某种……浸了油的皮子。我强忍着恶心,一把抓过钱,看也没看塞进口袋,转身就往电动车跑。
跨上车,拧动电门,车子却发出无力的呜咽声。没电了?不可能!我来的时候明明是满电!我惊恐地检查电量表,指针果然指向了红色区域。
怎么办?推回去?这荒郊野岭……
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空地和石墩。就这一眼,我差点叫出声——石墩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团黑影,模模糊糊,像个人蹲在那里,面朝着我这边。它手里,好像还拿着那个一次性餐盒。
它没走!它一直在看着我吗?
我头皮炸开,再也顾不了那么多,跳下车,用脚蹬地,拼命推着沉重的电动车往大路方向挪。我不敢再回头,拼命蹬着地,链条发出空转的咔咔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推了大概几百米,终于到了有路灯的主路。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回头望去,那片空地已被建筑物挡住。我掏出手机,想看看订单状态,却发现手机关机了,怎么按都没反应。真是活见鬼!
幸好,电动车在路灯下似乎恢复了一点电,虽然还是骑不快,但至少能动了。我骑上车,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鬼地方。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我惊魂未定,反锁好门,第一件事就是掏出兜里那叠“钱”。灯光下,我看清了——那根本不是纸币!是几张裁剪成纸币大小的、暗黄色的油皮纸,上面用暗红色的、像干涸血迹的东西画着歪歪扭扭的图案,根本不像任何文字或数字,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气。我恶心得立刻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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