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子屯窝在山坳里,像被随手扔掉的草纸,泛着土黄的旧色。屯子东头的老张家,张有田和他婆娘王明珍正就着昏黄的灯泡吃晚饭。
“今儿个是十四,明儿就正日子了。”王明珍啃着大白馒头,头也不抬地说。
张有田闷哼一声,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年年不都这么过。”
“可昨儿个刘婆子还说,后山老坟圈子那边不太平,说是看见有白影子飘忽。”王明珍压低了声音,好像怕被什么听见似的。
“刘婆子眼睛花得连她老汉的裤衩都认不清,能看见个屁。”张有田不以为然,仰头灌下一口烧刀子,喉结上下滚动。
王明珍瞪他一眼:“就你能!鬼节禁忌多了去了,你别不当回事。晚上别吹口哨,别喊名字,别捡路边的东西,别......”
“别你个卵子!”张有田打断她,眼睛却贼溜溜地往她领口里钻,“忌这忌那,咋不禁老子钻你被窝?”
“死鬼!”王明珍笑骂着踹他一脚,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正经不过三句就下道儿。”
窗外忽然起风,吹得破旧的木窗嘎吱作响,灯泡跟着晃了几下,明明灭灭。
张有田起身关窗,朝外瞥了一眼。夜色浓得化不开,远处山峦成了模糊的剪影,像蹲伏的巨兽。
“瞅啥呢?”王明珍问。
“没啥。”张有田拉紧插销,回头时脸上却没了之前的嬉笑。
夜里,张有田的手不老实起来,粗糙的掌心贴着王明珍的腰窝摩挲。突然伸入,抠后门。
“别闹,鬼节不能……。”王明珍一个激灵,推开他。
“哪来的屁规矩?”张有田不满地嘟囔,手却更往里探,“老子偏要试试,看能招来什么玩意儿。”
王明珍被他弄得痒痒,半推半就间忽然僵住了。
“咋了?”张有田感觉到不对。
“你闻见没?”王明珍抽着鼻子。
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飘进来,像是死老鼠烂在墙根下的气味。
张有田吸了两下鼻子,皱起眉头:“后山吹过来的吧?明天我去看看死没死牲口。”
话是这么说,他却悄悄把手抽了回来。
腐臭味越来越浓,熏得人头晕眼花。张有田爬起来检查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不知这味道从何而来。
“邪门了。”他嘀咕着,回头看见王明珍已经用被子蒙住了头。
灯忽然灭了。
不是跳闸,不是烧保险,就是噗一声熄了,像被什么东西掐断了似的。
黑暗中,那腐臭味更重了。
“有田......”王明珍在被窝里小声叫他,声音发颤。
“没事,估计风刮断了电线。”张有田摸黑找到火柴,划亮一根。
微弱的火苗跳动起来,映得他脸明明暗暗。就在这时,他们同时看见了——
门口站着个人影。
不高,瘦瘦小小的,像个孩子。
火柴熄灭了。
张有田骂了一句,又划着一根。门口什么也没有了。
“你看见没?”王明珍从被窝里探出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看见个屁,眼花了吧。”张有田不肯承认,但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摸索着找到手电筒,推了几下开关,却不亮。
“电池没电了?”王明珍问。
“不可能,昨天新换的。”张有田拍打着手电,但它就像根烧火棍,毫无反应。
腐臭味似乎淡了些。窗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拖着脚步在院子里走。
张有田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那声音又消失了。
“明天还得收苞米,睡吧。”他故作镇定地躺回去,把王明珍搂进怀里。
女人在他怀里哆嗦:“有田,我怕......”
“怕啥,老子在这儿呢。”他嘴上硬气,手心却也在冒汗。
寂静中,他们听见了一种新的声音。
很轻,很有节奏。
嗒,嗒,嗒。
像是有人在敲玻璃。
“是不是风刮树枝?”王明珍小声问。
张有田没吭声。院子里哪来的树?那声音分明是从窗户方向传来的。
嗒,嗒,嗒。
不紧不慢,持之以恒。
张有田咬牙爬起来,摸到灶台边,抄起菜刀。
“你干啥去?”王明珍急了眼。
“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搞鬼。”他壮着胆子,一步步挪向窗户。
嗒嗒声忽然停了。
张有田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窗子。玻璃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咽了口唾沫,把脸贴上去。
突然,一张脸从外面贴上了玻璃!
惨白惨白的,没有鼻子没有嘴,只有两个黑窟窿对着他。
张有田怪叫一声,向后跳开,菜刀当啷掉在地上。
“咋了咋了?”王明珍急得带上了哭腔。
那脸一闪就不见了。张有田喘着粗气,心脏咚咚撞着胸腔。
“看见......看见个东西......”他总算承认了。
夫妻俩缩在炕头,紧紧抱在一起。腐臭味又浓了起来,这次还带着一股土腥气,像是刚从坟里挖出来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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