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方把车停在路边,熄火后抬头望向那片灰蒙蒙的建筑群。这是城郊待拆的旧楼区,六栋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式居民楼像几颗发黄的牙齿,歪歪斜斜地矗立在秋日的阳光下。他掏出手机核对地址——没错,就是这里,东郊机械厂家属院3号楼。
作为"恒通拆迁公司"的评估员,张崇方的任务是赶在正式拆除前,对这片区域做最后的实地检查。按理说这种工作应该两人一组,但公司最近人手紧张,加上这片区域已经断水断电,住户全部搬空,领导觉得没必要浪费人力。
"最多两小时就能搞定。"张崇方自言自语着,从后备箱拿出安全帽、强光手电和评估表格。一阵冷风吹过,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明明是九月中旬,这风却冷得反常。
3号楼位于小区最深处,张崇方穿过杂草丛生的空地时,鞋底不时踩到碎玻璃,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楼道口的铁门早已锈蚀,虚掩着,他轻轻一推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腥气,像是多年不通风的地下室。
"404室..."张崇方查看表格,这是今天要检查的最后一户。他沿着楼梯向上走,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产生诡异的回音。四楼的走廊尽头,404室的木门微微敞开,门锁有明显被撬过的痕迹。
"估计是拾荒者干的。"张崇方摇摇头,推门而入。
屋内比想象中整洁,前任住户搬得很彻底,只留下几张旧报纸和几个空矿泉水瓶。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崇方例行公事地检查着每个房间,在表格上打勾。
当他推开卧室门时,一股寒意突然袭来,让他打了个寒颤。卧室正中央,赫然立着一面全身镜,约两米高、一米宽,镜框是暗红色的木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奇怪,怎么没人搬走这个?"张崇方走近镜子,镜中清晰地映出他困惑的表情。他伸手摸了摸镜面,触感冰凉得不正常,就像摸着一块冰。更诡异的是,当他缩回手时,镜中的手似乎慢了半拍才跟着动作。
张崇方皱起眉头,凑近检查镜子。镜框上有些奇怪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反复抓挠留下的。他试着移动镜子,却发现它纹丝不动,仿佛与地面长在了一起。
"算了,反正明天推土机一来就全没了。"他转身准备离开,余光却瞥见镜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张崇方猛地回头,镜中只有他自己惊愕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只是眼花了。可就在他再次转身时,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镜中的他,没有转身。
镜里的"张崇方"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绝非他能做出的诡异笑容。
"操!"张崇方踉跄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墙壁。镜中的影像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挥之不去,就像有人正透过镜子观察他。
他决定立刻离开。可刚走到卧室门口,身后的镜子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张崇方僵在原地,缓缓回头——镜面出现了几道裂纹,呈放射状从中心向外延伸。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裂纹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沿着镜面缓缓流下。
张崇方转身就跑,冲出404室时差点被门槛绊倒。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直到跑出3号楼,站在阳光下,他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一定是眼花了..."他擦着额头的冷汗,努力说服自己。也许是最近加班太多产生了幻觉,或者是那面镜子有什么特殊涂层造成了光学错觉。
张崇方看了看表,才下午三点多。他决定回车上喝口水冷静一下,然后去检查最后两栋楼。可当他走向停车处时,发现车钥匙不见了。
"该死!"他翻遍所有口袋,钥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唯一的可能就是掉在404室了。
张崇方站在阳光下纠结了十分钟,最终决定回去找钥匙。他不可能把车丢在这里,更不想向公司解释为什么连简单的评估工作都搞砸了。
再次进入3号楼时,楼道似乎比刚才更暗了。张崇方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在灰尘中划出一道清晰的轨迹。他刻意放轻脚步,不想惊动...不管那是什么。
404室的门仍然半开着,和他匆忙离开时一样。张崇方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屋内静得出奇,连他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响亮。
钥匙就躺在卧室门口,像是被人故意放在那里。张崇方弯腰捡起,眼睛始终盯着那扇半掩的卧室门。从他现在的位置,能看到镜子的一角。
镜面完好无损。
没有裂纹,没有红色液体,就像他最初看到的那样。张崇方困惑地走近,镜中映出他警惕的表情。他伸手触碰镜面——冰凉依旧,但这次镜中影像与他的动作完全同步。
"果然是幻觉..."张崇方松了口气,嘲笑自己大惊小怪。他最后扫视了一圈卧室,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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