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村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太阳刚擦着西边的山尖沉下去,黑暗就像一盆凉水,哗啦一声浇在了这个被群山环抱的小村庄上。周学才蹲在自家门槛上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在暮色中忽明忽暗,像只不安分的萤火虫。
"爹,我困了。"七岁的周小川揉着眼睛站在他身后,头发乱蓬蓬地支棱着。
周学才回头看了眼儿子,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困了就睡去,明儿还上学呢。"
小川点点头,趿拉着布鞋往屋里走。周学才望着儿子瘦小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这孩子打小就懂事,从不让他多操心。妻子两年前跟着外地的货郎跑了,留下他们爷俩相依为命,小川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
夜更深了,周学才闩好院门,检查了一遍鸡笼,这才进屋。小川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绵长。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躺在儿子旁边,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渐渐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周学才被一阵细微的动静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户纸上映着一点惨白的月光。那声音又来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舐,湿漉漉的,黏腻的,让人头皮发麻。
"小川?"周学才轻声唤道,伸手往旁边摸去。
他的手碰到了儿子的肩膀,小川的身体猛地一颤,紧接着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呜咽。周学才心里一紧,赶紧支起身子,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小川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像是刚被水淋过。
"咋了这是?"周学才摸了一把儿子的头发,手心立刻沾上了一层冰凉滑腻的液体。那触感不像水,倒像是某种分泌物,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小川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在黑暗中异常明亮:"爹,有人摸我的头..."
周学才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他一把搂住儿子,警惕地环顾四周。屋里静悄悄的,除了他们父子俩的呼吸声,什么动静也没有。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黑暗像一床厚重的棉被,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做噩梦了,睡吧。"周学才强作镇定地拍着儿子的背,却感觉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第二天一早,周学才特意检查了小川的头发,干爽蓬松,没有任何异样。他松了口气,心想大概真是孩子做了噩梦。可当他整理床铺时,却在枕头上发现了几缕掉落的头发,比平时多得多,而且发根处都带着一点诡异的白色物质,像是干涸的唾液。
"爹,我头皮痒。"吃早饭时,小川不停地抓挠头顶。
周学才放下碗筷,扒开儿子的头发查看。小川的头顶中央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皮肤微微发红,周围的头发比其他地方稀疏许多,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摩擦过。他心头一颤,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触感。
"别挠了,爹给你抹点清凉油。"周学才说着,却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接下来的几天,小川的情况越来越糟。他开始整夜睡不安稳,常常在半夜惊醒,说有人摸他的头。白天则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原本红润的小脸迅速消瘦下去。最可怕的是他头顶那块皮肤,已经从发红变成了青紫色,周围的头发几乎掉光了,露出一个诡异的圆形斑块,表面泛着不正常的油光,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期舔舐过。
周学才带着儿子去了村卫生所,老村医看了半天,只说是皮肤过敏,开了些药膏。可抹了药后,小川的症状不但没减轻,反而加重了。他开始发低烧,眼睛里布满血丝,说话也变得含糊不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消耗他的精气神。
"学才啊,你家小川这病不寻常。"邻居王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像是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周学才心里咯噔一下。他本是个实在人,不太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可看着儿子一天天衰弱下去,他不得不考虑各种可能性。
"你看他头顶那块,像不像是..."王婶压低声音,"鬼舔头?"
"啥?"周学才瞪大眼睛。
"老辈人都知道,无缘无故头发湿,头顶掉发,那就是被鬼舔了。"王婶神色凝重,"鬼最喜欢舔小孩的头,吸精气哩。"
周学才感到一阵恶寒。他想起这几夜醒来时,总感觉屋里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寝食难安。还有小川头发上那种奇怪的黏液,不像是汗水,倒像是...某种生物的唾液。
"得找个明白人看看。"王婶建议道,"邻村的马神婆最擅长这个,请她来送送鬼吧。"
周学才犹豫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亲眼目睹了那骇人的一幕。半夜里,他被小川微弱的啜泣声惊醒,睁眼就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伏在儿子身上。那影子没有明确的形状,像一团扭曲的黑雾,却能清晰地看到它正对着小川的头顶做着舔舐的动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甜腥味,像是陈年的香烛混合着某种腐败物质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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