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借债
"阴债"这东西,在咱们村老一辈人嘴里,是个讳莫如深的词。简单说,就是向阴间的鬼神借钱借运,代价是用命来还。不是自己的命,就是至亲的命。
白玉坤蹲在自家门槛上,嘴里叼着半截烟,眼睛盯着院子里那堆刚采回来的菌子。今年的收成不好,价格也低,儿子白志强都二十八了,连个媳妇都说不上。媒婆来了三回,每回都摇头:"现在姑娘家要彩礼,没个二十万下不来。"
烟烧到了手指,白玉坤猛地甩掉烟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他决定去后山找神婆问问。
神婆住在村后山腰的一个破草屋里,据说能通阴阳。白玉坤爬了半小时山路,到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草屋里点着一盏油灯,神婆盘腿坐在炕上,脸上的皱纹在跳动的火光里显得格外深邃。
"你想借阴债?"神婆听完白玉坤的来意,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白玉坤咽了口唾沫:"我听说...能向阴间的财神爷借钱?"
"不是借,是讨。"神婆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阴间的钱好讨不好还。你讨了钱,就得用命抵。"
"我...我愿意。"白玉坤咬了咬牙,"只要能让我儿子娶上媳妇,我这条老命算什么。"
神婆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你以为阴间的老爷们稀罕你这把老骨头?他们要的是新鲜的、年轻的..."
白玉坤心头一颤,但想到儿子打光棍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三天后是鬼门开的日子,子时来。"神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回到家,白玉坤把这事告诉了老婆周正梅。周正梅一听就炸了:"你疯了吗?那是要遭报应的!"
"报应就报应我一人!"白玉坤吼道,"难道眼睁睁看着志强打一辈子光棍?"
周正梅哭了一夜,但终究拗不过丈夫。
三天后的深夜,白玉坤按神婆说的,带着三牲祭品、黄纸香烛来到后山一处荒坟。神婆已经在等他了,坟前摆着一个缺角的破碗。
"跪下,磕头,心里默念你要多少钱,愿意用什么还。"神婆的声音在夜风中飘忽不定。
白玉坤跪在湿冷的泥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心里默念:"只要能让我赚钱,什么都可以..."
神婆开始念咒,声音忽高忽低,像是两个人在交替说话。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坟前的蜡烛灭了又亮,火苗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成了。"神婆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记住,十年为期。"
白玉坤抬起头,发现神婆的眼睛全黑了,没有眼白。他吓得倒退几步,连滚带爬地下了山。
二、暴富
说来也怪,从那天起,白玉坤家的菌子生意突然好了起来。
先是镇上的收购商主动上门,出的价格比市场价高了三成。接着他家的菌子产量莫名其妙地翻了一倍,而且品相特别好,个个饱满圆润。
三个月后,白玉坤扩建了菌棚;半年后,他买了村里第一辆小货车;一年后,他承包了后山五十亩林地专门种菌子。
第三年春节,白玉坤家摆了二十桌酒,风风光光地给儿子白志强娶了媳妇。新娘是邻村村长的闺女李秀芳,嫁妆丰厚,村里人都说白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
婚礼那天,神婆也来了,坐在角落的席位上,只喝酒不吃菜。白玉坤敬酒到她跟前时,神婆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日子过得好吗?"
"托您的福,好得很!"白玉坤满面红光。
神婆的黑眼睛盯着他:"记住,十年为期。"
白玉坤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记得记得。"
十年间,白玉坤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从种菌子发展到加工、销售一条龙,还在县城开了专卖店。到他五十岁那年,白家已经是村里首富,资产几百万,两个孙子都上了县里最好的小学。
但奇怪的是,这十年里,白玉坤从不让家人去后山,也不许他们提起借阴债的事。每当老婆周正梅想说这事,他就会大发雷霆。
三、异兆
第十年的清明节,白玉坤独自去给祖坟上香。回来时天已经黑了,他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但回头又什么都看不见。
那天晚上,白玉坤做了个噩梦。梦里他站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远处有一点绿光,光里有个模糊的人影向他招手。他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那人影慢慢靠近,白玉坤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他尖叫着醒来,发现枕头上全是冷汗。身旁的周正梅也被惊醒了:"怎么了?"
"没...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白玉坤喘着粗气说。
第二天早上,周正梅在厨房尖叫起来。白玉坤跑过去一看,灶台上的香炉里插着三根烧了一半的香,香灰在台面上撒出一个奇怪的符号。
"你早上烧香了?"周正梅声音发抖。
白玉坤摇头,后背一阵发凉。他清楚地记得,昨晚睡前香炉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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