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的黄昏,史勇信站在净业寺斑驳的石阶上,抬头望着那方褪色的匾额。匾上"净业寺"三个鎏金大字已经剥落大半,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一般。一阵阴冷的风穿过他的灰色僧袍,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这地方不对劲。"史勇信心想,却说不清哪里不对。作为新到任的住持,他本该对这座百年古刹心怀敬畏,但此刻萦绕在心头的只有莫名的不安。
净业寺坐落在半山腰,三面环山,只有一条蜿蜒的石阶通向外界。按风水来说,这该是聚气纳福的宝地,但史勇信却感觉不到一丝祥和。相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缓慢腐烂。
"住持,您来了。"一个佝偻的老僧从门内走出,干枯的手掌合十行礼。他自称慧明,是寺里唯一的留守僧人。
史勇信注意到慧明的眼睛——浑浊发黄,眼白上布满血丝,像是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其他僧人呢?"他问道。
"走了,都走了。"慧明的声音沙哑,"这地方...留不住人。"
进入寺庙后,史勇信的不安愈发强烈。大殿内的佛像面容扭曲,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供桌上的香炉积满香灰,显然很久没人上香了。最奇怪的是,所有佛像的眼睛都被涂成了黑色,像是被人刻意用墨水描过。
"为什么佛像的眼睛......"
"不要问。"慧明突然打断他,声音急促,"天黑前我带您去禅房。夜里...不要出门。"
史勇信想追问,却被老僧近乎哀求的眼神制止了。他只好压下疑惑,跟着慧明穿过幽暗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壁画已经褪色,但隐约能看出描绘的是地狱图景——恶鬼食人、刀山火海,栩栩如生得令人不适。
禅房比想象中干净,但窗户被木板钉死了,只留下一条缝隙透光。慧明放下油灯,低声说:"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记住,不要回应任何呼唤您名字的声音。"
"这寺庙到底有什么问题?"史勇信终于忍不住问道。
慧明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只吐出几个字:"它们...不喜欢被打扰。"
老僧离开后,史勇信坐在硬板床上,感到一阵荒谬。他四十有五,出家二十年,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寺庙。窗外,最后一缕天光也被黑暗吞噬,山风呼啸,像是有无数人在远处哀嚎。
深夜,史勇信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起初他以为是老鼠,但那声音太有规律了——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门板。
"谁?"他下意识问道,随即想起慧明的警告。
刮擦声停止了。一片死寂中,史勇信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缝传来:"住持...救救我..."
那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人发出的,带着濒死的绝望。史勇信浑身绷紧,死死盯着门板。门缝下,一道黑影缓缓流过——不是人影,而是一滩粘稠的、蠕动着的黑暗。
"住持...我好痛..."声音更近了,几乎贴在门上。
史勇信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出声。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终于消失,但他再也不敢合眼,就这么坐到了天亮。
晨光熹微时,慧明来敲门。史勇信一夜未眠,脸色惨白。"昨晚那是什——"
"您听到了?"慧明的表情变得惊恐,"不该这样的...才第一晚就..."
"告诉我这寺庙到底怎么回事!"史勇信终于爆发了。
慧明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净业寺...建在坟场上。不是普通的坟场,是...乱葬岗。百年前,这里发生过瘟疫,死了上千人。后来有位高僧说能镇住怨气,就建了这座庙。"
"那为什么佛像的眼睛是黑的?"
"为了不让它们...看见我们。"慧明的声音低不可闻,"历代住持都会在佛像眼睛上涂墨,这样它们就找不到活人了。"
史勇信感到一阵恶寒。他想起佛经中"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的教诲,与眼前这充满恐惧的做法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不合佛法。"
"佛法度不了它们。"慧明突然激动起来,"那些不是普通的鬼魂!它们...它们是从地底下爬上来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天,史勇信试图用正常思维解释一切。他重新为佛像开光,擦去了眼上的墨迹;他坚持在夜里诵经,想用佛法净化这座寺庙。但净业寺的诡异之处远不止于此。
第三天夜里,史勇信在藏经阁发现了一本发黄的册子,记录着历代住持的生平。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近五十年来,每一位住持的任期都不超过三年,而且最后都写着"圆寂",没有任何细节。更奇怪的是,每段记录后都画着一只眼睛的符号,瞳孔部分被涂成了红色。
藏经阁的角落里,史勇信还发现了一叠用血写就的经文,字迹扭曲疯狂,内容完全背离佛法,充斥着对"地藏眼"的崇拜和恐惧。正当他翻阅时,油灯突然熄灭,黑暗中传来一阵湿漉漉的爬行声,像是有什么多足生物正从书架后向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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