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工作平稳度过。临近下班时，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紧接着，淅淅沥沥的雨点便敲打在了玻璃窗上，很快连成一片雨幕。
下班时间到，苏妩交接完工作，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到医院一楼大厅时，看着门外倾盆的大雨，微微蹙起了眉。她今天早上出门时天气还好，并没有带伞。
手机软件显示现在叫车需要排队至少四十分钟。
她轻轻叹了口气，站在廊檐下，看着密集的雨线砸在地上，溅起朵朵水花。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雨水的气息，混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形成一种奇特的、略带凉意的氛围。
甜甜在脑海里嘀咕：“哎呀，怎么下雨了？妩妩你没带伞吗？这下麻烦了……”
苏妩正想着是冒雨冲到地铁站还是耐心等车，忽然，一阵熟悉的、冷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极淡的消毒水味自身后靠近。
她下意识地回头。
顾衡不知何时也下了班，正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已经脱下了白大褂，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和西裤，身形挺拔，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他的目光同样望着门外的雨幕，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
他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视线转过来，与她的相遇。
“顾老师。”苏妩连忙打招呼，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您也下班了？”
“嗯。”顾衡的应声一如既往的简短。他的目光在她空着的手上扫过，“没带伞？”
“早上出门没想到会下雨。”苏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已经叫车了，不过要等很久。”
顾衡闻言，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门外的大雨。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SUV缓缓驶近，停在了医院门口的临时停车区。正是顾衡的车。
顾衡收回目光，看向她，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雨很大。顺路，送你一段。”
苏妩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送她。她眨了眨眼，有些迟疑：“这……太麻烦您了吧？我等等车就好……”
“不影响。”顾衡已经撑开了黑色的雨伞，伞面很大，足以容纳两人。他迈步走入雨中，然后微微侧身，在雨幕中看向她，眼神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走吧。”
雨水敲打着伞面，发出噼啪的声响。他站在雨里，身姿挺拔，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等待着。
苏妩看着雨幕中他那清晰而冷峻的侧影，又看了看那似乎毫无减弱迹象的大雨，不再犹豫，轻声道谢：“那就……谢谢顾老师了。”
她快步走入他的伞下。
伞下的空间瞬间变得有些逼仄。两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但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和气息。他身上的雪松冷香在潮湿的空气里似乎更加清晰，混合着雨水干净的味道，将她若有若无地包裹。
顾衡的手臂稳稳定地举着伞，大部分伞面倾向她这一边，他自己的肩头则淋湿了一片。
走到车边，他依旧如上次一样，为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苏妩弯腰坐进去，裙摆和鞋尖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些雨水。顾衡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上车。
车内熟悉的冷冽香氛将外界的潮湿隔绝开来。
“谢谢顾老师。”苏妩再次道谢，声音带着真诚的感激，“每次都麻烦您。”
顾衡启动车子，雨刮器规律地摆动，刮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他目视前方，声音平稳：“举手之劳。”
车子平稳地汇入雨中的车流。车厢内很安静，只有雨声和引擎声作为背景音。
苏妩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霓虹，轻声感叹：“雨好像越下越大了呢。幸好遇到顾老师，不然真不知道要等多久。”
顾衡没有接话，只是专注地开车。但他的存在感，在这样密闭而安静的空间里，因为刚才共撑一把伞的短暂靠近，而变得比平时更加鲜明。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天ICU的工作，完成得很好。”
他的语气依旧是客观陈述，听不出什么表扬的意味，但比起平时的纯粹指令或挑剔，已然不同。
苏妩有些意外地转过头看他。他依然看着前方，侧脸轮廓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是顾老师教得好。”她弯起眼睛，语气软糯，带着点被认可的小开心，又不着痕迹地把功劳推了回去。
顾衡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似乎极轻地动了一下，没再说话。
车子很快驶到苏妩租住的公寓楼下。
“到了。”顾衡停稳车。
“谢谢顾老师送我回来。”苏妩解开安全带，再次道谢。她看着窗外依旧滂沱的大雨，又看了看顾衡那边空着的、没有伞的驾驶座，犹豫了一下，像是出于礼貌和感激，脱口而出：“雨太大了，您……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热茶再走？就当……谢谢您送我。”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邀请可能有些唐突，脸上立刻泛起一丝红晕，眼神有些闪烁，连忙补充道：“当然，如果您还有事的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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