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一号”引发的风暴远超预期。报纸整版报道,电视台专题采访,各级机关单位、大中学校、甚至一些有先见之明的个体户都致电咨询相关信息。联合车间的电话彻底成了热线,春苗不得不又增加了两条线路和三名接线员。原本规划的初期产能,在庞大的市场需求面前显得杯水车薪。
陆信和苏宁当机立断,暂停了皂粉和护肤品一半的生产线,抽调精干力量和资金,全力保障“星火一号”的扩产和供应链建设。张师傅带着他的机械化团队,日夜不停地改造、安装新的组装流水线。整个“槐花”集团如同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天,陆信和苏宁正在新落成的研发中心顶层办公室,与李明启、陈越商讨“星火”一号的发布会和“星火二号”(计划增加简单表格和存储功能)的初步构想,秘书神色紧张地敲门进来。
“陆总,苏总,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M国CCE公司大中华区的代表,想见您二位。”
CCE公司?陆信和苏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是一家刚刚进入中国不久的跨国计算机巨头,实力雄厚,来者不善。
“请他们到会议室。”陆信沉声道。
会议室内,三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已然就座。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文名叫戴维·王,神情倨傲。旁边是一位戴着金丝眼镜、表情精明的中年中国男子,是副手刘经理,还有一位显然是翻译兼助理。
“陆先生,苏女士,久仰大名。”戴维·王用略带口音的中文开口,语气谈不上客气,直接省去了寒暄,“我们CCE对贵公司最近推出的‘星火一号’很感兴趣。”
陆信不动声色:“感谢CCE的关注。不知戴维先生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戴维·王身体前倾,目光锐利:“指教谈不上。我们开门见山吧。CCE认为,‘星火一号’在某些技术路径上,可能借鉴甚至侵犯了我们公司尚未公开的一些专利技术。当然,这只是初步怀疑。”
他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李明启和陈越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专利大棒!这是外资巨头对付本土创新企业最常见、也最凶狠的手段之一!
苏宁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戴维先生,说话要讲证据。‘星火一号’从架构、编码到硬件设计,全部是我们团队自主研发,拥有完全自主的知识产权。不知道您所谓的‘专利技术’,具体指哪一方面?”
戴维·王旁边的刘经理皮笑肉不笑地接口:“苏总,技术的事情,很复杂。尤其是编码和系统底层逻辑,有时候‘巧合’也是难免的。我们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来寻求合作的。”
他顿了顿,抛出了真实目的:“我们CCE非常欣赏贵团队的研发能力。我们提议,由CCE注资收购‘星火’项目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并纳入CCE的产品体系。贵团队可以保留部分股权,并继续负责研发,但品牌和市场由CCE统一运营。价格方面,我们可以给出一个非常优厚的数字。”
图穷匕见!先是专利威胁施压,然后是资本收购控制,目的就是要将这颗刚刚燃起的“星火”掐灭,或者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陆信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强硬:“刘经理,戴维先生,‘星火’是我们‘槐花’的心血,更是我们中国人在信息技术领域自主创新的尝试。它不是商品,可以随意买卖。合作可以,但必须是平等互利,控股收购,绝无可能!”
戴维·王似乎早就料到会遭到拒绝,他靠在椅背上,耸了耸肩,语气带着一丝威胁:“陆先生,有骨气是好事。但商场不是意气用事的地方。CCE在全球计算机行业的影响力,想必你们清楚。如果走正常的法律程序,调查、取证、诉讼……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足以拖垮一个新兴企业。而且,没有我们的授权,你们的核心芯片、高端显示管等关键元器件,未来的供应恐怕也会遇到‘一些困难’。”
软硬兼施,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压力如山般压在每个人心头。CCE这样的巨鳄,确实有实力让他们举步维艰。
就在这时,苏宁却忽然轻笑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戴维先生,刘经理,”她站起身,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拿起笔,“您提到专利和技术路径。正好,我们‘星火’项目在研发过程中,为了解决一些独特的问题,也积累了一些自己的、我们认为颇具价值的核心技术。”
她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快速勾勒出几个简洁的框图:“比如,我们独创的‘动态词频联想算法’,可以有效提升输入效率;比如,我们为低功耗Z80平台优化的‘分层显示刷新技术’,解决了低成本CRT显示汉字的流畅度难题;还有,我们设计的‘星火码’编码规则本身,其易学性与效率的平衡,我相信在中文信息处理领域是具有开创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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