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水裹挟着泥沙,在韩城渡口翻涌着,发出沉闷的“哗哗”声。李定国率领的先锋小队已在此等候三日,每日派人探查对岸的动静——陕西境内的流寇探子时不时会在河边游荡,却被明军的狙击手远远射杀,始终没能靠近渡口。直到第四日清晨,王巢亲率的主力与粮草队终于抵达,渡河的木船早已准备妥当,士兵们推着马车、扛着武器,有条不紊地登上木船,马蹄踏在船板上,让船身微微晃动。
“将军,对岸安全!”负责探查的探子从河西岸疾驰而来,翻身下马时,马鞍上还挂着一个流寇探子的首级,“高杰的人主要在盩厔周边活动,韩城到盩厔的官道上,只有几处小股哨卡,不足为惧。”
王巢点点头,踏上最后一艘木船。船桨划开浑浊的河水,向对岸驶去,他站在船头,望着远处连绵的秦岭山脉——盩厔就在秦岭北麓的山脚下,高杰的五千人就盘踞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随时可能扑向西安。
午时刚过,大军终于全部渡过黄河,沿着官道向盩厔方向进发。沿途的村镇大多荒无人烟,偶尔能看到几间被烧毁的房屋,断墙上还留着流寇用炭灰写的“劫富济贫”,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陶碗和农具,显然是被劫掠后的痕迹。一名老妇人蜷缩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怀里抱着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看到明军路过,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亮,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王巢让亲卫取来两袋干粮和一壶水,递到老妇人手里。老妇人接过干粮,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哽咽着说:“官爷……高杰的人把粮食都抢光了,还杀了俺家老头子……你们可一定要替俺们报仇啊!”
王巢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声音沉缓:“老人家放心,我们就是来剿寇的,定会让高杰付出血的代价。”
大军继续前行,士兵们看着沿途的惨状,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握着燧发枪的手也攥得更紧——他们中大多是流民出身,深知被流寇劫掠的痛苦,此刻不用将领动员,心中已燃起复仇的火焰。
傍晚时分,大军抵达盩厔以西的三十里铺,这里是孙传庭约定的汇合地点。远远地,就看到一队明军骑着战马迎了过来,为首的将领身着青色官袍,腰佩长剑,面容刚毅,正是陕西巡抚孙传庭。他看到王巢的大军,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双手抱拳:“王将军!可算把你盼来了!”
王巢也翻身下马,握住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和一丝颤抖——显然,孙传庭这些日子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孙大人,让你久等了。”王巢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西安的情况怎么样?高杰有没有提前动手?”
“暂时还没有。”孙传庭叹了口气,眉头紧锁,“高杰在盩厔县城里囤积了不少粮草,还在城外挖了壕沟,看样子是在等更多的流寇来汇合。但我派去的探子回报,他最近一直在操练士兵,恐怕用不了半月,就会对西安动手。”
两人一边往临时搭建的营帐走,一边说着当前的局势。孙传庭将一份手绘的盩厔地形图递给王巢:“盩厔周边多山,高杰的大营在县城里,城外有两处据点,分别在东门的二郎庙和西门的黑石坡,各有一千人驻守。他的主力都在县城里,约三千人,由他和金钱豹亲自统领。”
王巢接过地形图,手指在上面轻轻滑动——盩厔县城位于一片平原上,四周有几座小山,其中城南的山脉最为陡峭,山间有一条狭长的山谷,标注着“落马谷”。“这条山谷是什么情况?”他指着落马谷的位置问道。
“落马谷是盩厔通往西安的必经之路,谷口狭窄,只有两丈宽,两侧的山腰都是悬崖,谷内倒还算平坦,能容纳数千人。”孙传庭解释道,“之前我想过在这里设伏,但陕西兵力太少,怕打不过高杰的主力,所以一直没敢动手。”
王巢眼睛一亮——谷口狭窄,适合封死退路;两侧山腰陡峭,正好部署火枪兵和火炮,居高临下射击;谷内平坦,便于围歼敌人,这不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吗?“孙大人,咱们去落马谷看看!”他立刻站起身,“眼见为实,说不定这里就是咱们剿灭高杰的关键。”
孙传庭也来了精神,立刻让人备马。两人带着各自的亲卫,共五十余人,骑着战马向落马谷疾驰而去。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山间,落马谷的谷口像一道裂开的缝隙,嵌在两座山之间。王巢翻身下马,走到谷口,抬头望去——两侧的山腰高约百丈,岩石裸露,几乎没有植被,只有几处低矮的灌木丛,正好可以隐藏士兵;谷口的地面全是碎石,马车很难通行,只能步行或骑马。
“来人,去谷内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暗道或埋伏!”王巢对着亲卫吩咐道。两名亲卫立刻拔出佩刀,小心翼翼地走进谷内,半个时辰后,他们从谷的另一端走了出来,挥手喊道:“将军!谷内没有暗道,也没有流寇埋伏,谷尾通往一片树林,能绕到西安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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