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二年正月十九清晨,南郊营地的号角声刚划破天际,王巢便已披甲立于校场。昨日面圣献宝的余温尚未散去,营外却已响起了车马辚辚之声。李虎快步从营门口奔来,神色带着几分警惕:“公子,营外来了不少官员,说是特意来探望您,为首的是礼部侍郎钱谦益大人。”
王巢手中的长枪一顿,枪尖挑落的晨霜簌簌落地。钱谦益——东林党中的领军人物,此人学识渊博却深谙权术,此刻登门绝非偶然。他收枪入鞘,沉声道:“知道了。备好茶水,只在中军帐外设座,我去见见。”
中军帐外的空地上,早已搭起了临时的凉棚。钱谦益身着一身月白官服,正背着手打量营中操练的士兵,见王巢走来,立刻转过身,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意:“王将军果然治军严明,这般清晨便已操练,难怪能大破后金!”
“钱大人过奖了。”王巢拱手行礼,语气不卑不亢,“将士们出身草莽,唯有勤练方能保命,谈不上严明二字。”
两人分宾主坐下,侍从奉上热茶。钱谦益呷了一口,目光扫过王巢腰间的蟒纹官服,话锋一转:“将军在永平府的战绩,如今已传遍京师。陛下龙颜大悦,朝中诸公也无不赞叹将军少年英雄。只是如今朝局微妙,将军这般人才,若能得同道相助,日后定能更有作为。”
王巢心中了然,面上却故作懵懂:“钱大人所言‘同道’,是指?”
“自然是心怀天下、志在匡扶社稷之辈。”钱谦益放下茶盏,声音压低了几分,“如今阉党余孽未除,仍在暗中作祟,朝堂之上乌烟瘴气。若将军肯加入我等,与东林诸公共商国是,定能助陛下肃清奸佞,还大明朗朗乾坤。”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雕刻着“东林同心”的玉牌,轻轻推到王巢面前,“这枚玉牌,便是我等的信物。”
王巢的目光在玉牌上停留片刻,随即抬手将玉牌推了回去,语气诚恳:“钱大人的心意,末将心领。只是末将出身行伍,只懂带兵打仗,不懂朝堂权谋。况且如今麾下将士刚经历大战,需好生休整,军务繁忙,实在不敢分心参与其他事务,还望大人海涵。”
钱谦益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却并未动怒,只是叹了口气:“将军太过谦逊了。也罢,军务要紧,此事便先搁置。只是将军若有需要,随时可持玉牌来寻老夫。”说罢,便起身告辞。
送走钱谦益,王巢刚转身回帐,陈武又匆匆来报:“公子,户部尚书周延儒大人派人送来了帖子,邀您今夜去府中赴宴,说是有要事相商。”
“周延儒?”王巢眉头微蹙。周延儒虽非阉党核心,却与魏忠贤旧部过从甚密,算得上是阉党余孽的“保护伞”。昨日东林党刚登门,今日他便递帖,显然是嗅到了风声,想抢先拉拢。
他接过帖子,只见上面写着“久慕将军威名,愿备薄酒,共话边事”,措辞客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王巢将帖子扔在案上,冷笑道:“告诉他,我军务缠身,不便赴宴。”
陈武刚应下,营外又传来通报——这次来的是锦衣卫指挥佥事田尔耕,此人是魏忠贤的义子,阉党核心成员,手上沾满了东林党人的鲜血。田尔耕未等通报便径直闯入,身后跟着两名捧着礼盒的侍从,脸上带着倨傲的笑意:“王将军,咱家奉周大人之命,特来送些薄礼。周大人说了,将军若肯相助,日后锦衣卫指挥使之位,未必不能指望。”
礼盒打开,里面竟是一套镶嵌着宝石的甲胄,还有一本厚厚的银票,数额足有五万两。田尔耕拍了拍礼盒,语气带着诱惑:“将军是聪明人,东林党那群酸儒只会空谈道义,哪比得上跟着周大人实在?高官厚禄,唾手可得。”
王巢看着那套华丽的甲胄,心中杀意暗起,面上却依旧平静:“田大人的好意,末将心领。只是末将不过是个小小参将,怎敢奢望指挥使之位?这些礼物太过贵重,末将不敢收,还请大人带回。”
“将军这是不给咱家面子?”田尔耕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咱家劝将军想清楚,东林党树大招风,未必能护得住你。”
“末将只是尽忠职守,不想卷入朝堂纷争。”王巢语气强硬了几分,“田大人若是无事,末将便不奉陪了,还要去巡查营寨。”说罢,便起身作势要走。
田尔耕见状,知道硬逼无用,只得冷哼一声:“好,咱家等着将军回心转意。”说罢,带着侍从悻悻离去。
接连应付了几波拉拢,王巢回到中军帐时,已是正午。他揉了揉眉心,刚端起茶盏,帐帘被轻轻掀开,沈文走了进来。沈文是他在永平府收留的谋士,精通权术,一直帮他处理文书事务。
“公子,这京城的官员,怕是要把营地的门槛踏破了。”沈文递上一份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前来拜访或送帖的官员姓名,东林党、阉党余孽,甚至还有中立派的官员,“钱谦益前脚刚走,周延儒和田尔耕后脚就来,显然是把公子当成了必争之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