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十月二十七日,三更的梆子声在暗夜中敲过第三响,遵化城东的旷野被墨色彻底笼罩,连星光都躲进了云层。陈武伏在干涸河道的堤岸后,玄色劲装与阴影融为一体,他抬手按住腰间的短刀,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前方两里处的后金粮草大营——那片营帐在夜色中泛着模糊的轮廓,只有两座了望塔上挂着昏黄的灯笼,像极了困兽疲惫的眼睛。
“将军,离大营不足百步了。”身旁的火枪营校尉压低声音,气息顺着寒风飘来,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他手中的改进型燧发枪已卸下麻布伪装,枪管上的螺旋纹路在微弱的天光下若隐若现,预装火药的纸包整齐地别在腰间,触手可及。
陈武微微点头,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千名火枪兵沿着河道两侧的堤岸依次排开,人人衔枚疾走,口中的木枚咬得紧实,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微微作响,却很快被风吹过的“呜呜”声掩盖——今夜的风是绝佳的掩护,不仅能隐藏脚步声,更能让远处的守军难以察觉异常。
河道与粮草大营之间隔着一片开阔的荒草地,草叶上的寒霜被夜色冻得坚硬,踩上去只会发出细碎的“沙沙”声。陈武示意前锋小队先行,二十名手持弩箭的士兵立刻猫着腰冲出堤岸,如同狸猫般钻进荒草地,身影在草丛中起伏,很快便接近了大营外围的巡逻路线。
系统地图上标注的巡逻哨此刻正沿着营墙缓步走动,两名后金士兵裹紧了厚重的棉甲,嘴里哼着含糊的歌谣,手中的长枪拖在地上,发出“哗啦”的摩擦声。他们显然没把警戒当回事,走到营门左侧的土坡时,其中一人干脆靠着树干坐了下来,掏出怀中的旱烟,慢悠悠地划着火折子——火光在暗夜中亮起一小团,反倒成了最醒目的目标。
“射!”前锋小队队长低声喝令,二十支弩箭瞬间离弦,带着破空的轻响直奔巡逻哨。弩箭本就以无声见长,加上风的掩护,直到箭簇刺入肉体的“噗嗤”声响起,那两名后金士兵都没能反应过来。靠在树干上的士兵手中的旱烟掉落在地,身体软软地滑向草丛;另一名士兵刚转过身,弩箭已穿透他的咽喉,他捂着脖子想喊,却只发出嘶哑的漏气声,转眼便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陈武借着望远镜看得真切,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他放下望远镜,抬手挥了挥,河道中的火枪兵立刻分成四队,如同四条黑色的游蛇,沿着荒草地的边缘快速推进。每队之间保持着五十步的间距,既能互相掩护,又不会因拥挤发出声响,这是王巢在战前反复强调的潜行规矩。
大营的营墙不高,只有丈许,墙头每隔十步便站着一名哨兵。许是夜色太深,又或许是守军太过松懈,这些哨兵大多靠着营墙打盹,手中的弓箭斜斜地挂在肩上,灯笼里的火光摇曳不定,将他们昏昏欲睡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
“第一队负责西北角哨塔,第二队解决营门守军,第三队盯住东侧墙头,第四队随我掩护步兵入营。”陈武对身旁的四名校尉低语,指尖在地面上快速划出分工区域。四名校尉立刻点头,转身将命令传递给各小队队长。
第一队的五百名火枪兵率先行动,他们借着营墙外的柴火垛掩护,悄悄摸到西北角的了望塔下。塔上的哨兵正低着头打盹,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滴在冰冷的木梯上。一名火枪兵搭着同伴的肩膀爬上柴火垛,手中的燧发枪对准哨兵的后脑,手指轻轻扣动扳机——“噗”的一声轻响,子弹穿透颅骨,哨兵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头栽下了望塔,重重摔在柴火垛上,发出的闷响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几乎在同一时间,第二队火枪兵已逼近营门。营门处的两名守军正靠在木栅栏上闲聊,话题离不开“抢来的绸缎”与“城里的好酒”,完全没注意到黑暗中逼近的杀机。两名火枪兵绕到他们身后,手中的短刀精准地刺入两人的后心,刀刃转动半圈,确保对方瞬间毙命。守军的身体软软地靠在栅栏上,看上去竟像是依旧在打盹。
前锋小队迅速上前,从死去的守军腰间摸出钥匙——那是王巢在系统地图上特意标注的“营门钥匙存放位置”。一名士兵拿着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咔哒”一声轻响,沉重的木栅栏被缓缓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他探出头望了望营内,见暂无动静,立刻举起手中的火把晃了三下——这是约定好的“安全入营”信号。
陈武眼中精光一闪,低声下令:“进!”
两千名火枪兵立刻鱼贯而入,动作迅捷得如同训练有素的猎手。营内的道路比想象中更杂乱,随处可见散落的草料与空酒坛,几顶靠近营门的帐篷还亮着灯,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夹杂着含糊的梦话。一名火枪兵不小心踢到了脚边的酒坛,酒坛滚动发出“咕噜”声,他瞬间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别动。”陈武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目光紧盯着那顶亮灯的帐篷。帐篷内的鼾声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传来一句不耐烦的咒骂,随后鼾声再次响起,显然没人在意外面的细微动静。陈武松了口气,对那名士兵摆了摆手,示意他跟上队伍,脚步却愈发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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