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孟夏的风裹挟着麦香漫过蓬莱城,城北的王家学堂里,琅琅书声穿透窗棂,与不远处校场的训练口号遥相呼应。青砖垒砌的院墙刚刷过新泥,院门上悬挂的“王家学堂”木匾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匾沿缠绕的红绸随风轻摆——今日是学堂开课满月的日子,两百名孩童的读书声,成了蓬莱最鲜活的晨曲。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东厢房的教室里,先生周明远手持戒尺,在案前踱步,声音洪亮。二十个孩童端坐在简陋的木凳上,小腰板挺得笔直,稚嫩的嗓音虽参差不齐,却透着一股子认真。他们大多是流民的孩子,一月前还穿着打补丁的破衣,赤着脚在泥地里打滚,如今却换上了学堂统一缝制的粗布短褂,脸上的污垢被洗得干干净净,眼神里满是对知识的好奇。
靠窗的位置,一个叫小石头的男孩正用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善”字的笔画。他爹是步兵营的伙夫,上个月跟着王巢打黑风寨时受了伤,原本以为日子又要回到从前的苦熬,没想到王巢不仅给了抚恤金,还让他进学堂读书。小石头攥着衣角,把“善”字的笔画记在心里,想着晚上回家写给他爹看。
“都停一下。”周明远放下戒尺,拿起案上的生字卡,“谁能认出这个字?”卡片上写着一个“家”字,墨迹饱满。
“我认识!”小石头立刻举手,踮着脚尖喊道,“是‘家’!先生昨天教过,有房有猪就是家!”
周明远笑着点头:“说得对!那谁能说说,你的家在哪里?”
孩子们立刻七嘴八舌地答起来:“我的家在蓬莱!”“我的家在学堂旁边的茅草屋!”“我的家有娘和弟弟!”小石头涨红了脸,大声道:“我的家在蓬莱,有爹,有我,还有王大人给的新衣服!”
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响起一阵清脆的笑声。周明远眼中泛起暖意,这些孩子从前大多流离失所,连“家”的概念都模糊不清,如今却能清晰地说出自己的家,这便是学堂最珍贵的意义。
此时,王巢正带着沈文走在学堂的院子里,听着教室里的读书声,脚步放得极轻。院子里新种了几株杨柳,枝条已抽出嫩绿的新芽,几个课间休息的孩童正围着柳树追逐嬉戏,手里拿着用泥巴捏的小玩意儿。见王巢走来,孩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围拢过来,怯生生地喊:“王大人好!”
王巢蹲下身,摸了摸一个小女孩的头——她叫丫丫,爹娘都是垦荒的流民,刚进学堂时天天哭着要娘,如今已是最爱读书的孩子。“今天学了什么字?”他笑着问。
丫丫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生字卡,上面写着“国”字:“先生教了‘国’,说四方框里有宝玉,就是国家的国。”她歪着脑袋,眼神里满是疑惑,“王大人,国家是什么呀?”
这个问题让王巢微微一怔。他看着孩子们清澈的眼睛,想起自己穿越而来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上的“家”与“国”吗?“国家就是很多很多家合在一起,”他尽量用孩童能懂的语言解释,“有蓬莱,有登州,有咱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还有生活在土地上的所有人。”
丫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国”字卡片紧紧攥在手里:“那我要好好学字,保护国家!”
王巢心中一暖,正想再说些什么,西厢房的读书声突然高了起来,夹杂着算术口诀的背诵:“一得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他起身走向西厢房,透过窗纸的破洞往里看——三十个孩童正围着一张长桌,用小石子练习加减法。先生李夫子拿着木棍,在地上画着算式:“五个石子,拿走两个,还剩几个?”
“三个!”孩子们齐声回答,纷纷举起手里的小石子比划。有个叫狗蛋的男孩性子急,直接把石子往桌上一撒,数完后大声道:“先生,俺数了,是三个!”
李夫子笑着点头:“对!以后你们爹娘卖粮食、算工钱,就不用再发愁算不清了。”狗蛋的爹是水师的水手,上次领饷银时还对着账本发愁,狗蛋听了这话,立刻把“5-2=3”的算式记在心里,想着回去教给爹。
“这一个月,孩子们的进步比预想中快得多。”沈文站在王巢身后,低声说道,“周先生说,大部分孩子已经能认出一百多个常用字,十以内的加减法也能熟练算出来了。”他递过一本名册,上面记录着每个孩子的学习进度,“就是教具太少,生字卡都是先生手写的,算术只能用石子、树枝代替,时间长了怕影响学习。”
王巢点点头,目光扫过教室里简陋的教具,心中已有了主意。他早就想为学堂添置些实用的教具,只是一直忙着军务,没能顾及。“你跟我来。”他对沈文说,转身走向学堂后院的僻静处——那里是他私下取用系统物资的地方。
心念一动,系统的虚拟面板便出现在眼前。王巢在“文教类”物资中翻找,很快便找到了想要的东西:“简易识字卡片套装”“算术启蒙教具”。识字卡片一套有五百张,正面是常用汉字,背面配着简单的插图,比如“山”字配着山的图画,“水”字配着水的波纹;算术教具则包括木质数字块、加减法口诀板,还有能拆分的算术棒,专为孩童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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