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头痛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扎刺脑膜,王巢猛地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不是熟悉的特种兵宿舍,没有整齐叠放的作训服,更没有床头柜上那枚刻着“利刃”二字的纪念章。取而代之的,是绣着暗纹的青色纱帐,身下是铺着厚厚棉絮的雕花木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檀香还是霉味的气息。
“嘶——”他想撑起身躯,脑袋却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脑海,搅得他天旋地转。
青州府、王家、王世昌、王巢……
零碎的信息逐渐拼凑成完整的脉络:这里是大明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他现在的身份是山东青州府西南乡大地主王世昌的独子,也叫王巢,年方十九,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平日里除了斗鸡走狗,便是流连于府城的秦楼楚馆,三天前醉酒后失足跌入自家花园的池塘,醒来后便换了个灵魂——来自四百年后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特种作战旅上尉王巢。
“明末……”王巢低声呢喃,心脏骤然缩紧。作为一名熟读历史的特种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天启五年,魏忠贤专权,东林党人遭大肆迫害,朝堂乌烟瘴气;辽东战事吃紧,后金铁骑虎视眈眈,明军节节败退;地方上灾荒不断,苛捐杂税繁重,流民四起,盗匪横行,正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真实写照。
这不是演习,更不是梦境。他真的穿越了,穿到了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公子,您醒了?”门外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穿着粗布短褂、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端着铜盆走了进来。见王巢睁着眼,小丫鬟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太好了!公子您总算醒了,可把老爷和夫人急坏了!奴婢这就去禀报!”
“等等。”王巢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与他原本沉稳的嗓音截然不同。他叫住小丫鬟,努力消化着脑海中的记忆,辨认出这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名叫春桃。
春桃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公子,您还有事?”
“我睡了多久?”王巢问道,目光扫过房间。这卧室极大,摆放着紫檀木的桌椅和衣柜,墙角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处处透着地主家的阔绰。记忆中,这具身体的父亲王世昌是青州有名的大地主,家中有良田万亩,佃户数千,在当地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公子您都睡三天了。”春桃放下铜盆,上前想扶他,“大夫说您是受了寒,开了药,奴婢这就去给您热药。”
“不用急。”王巢摆摆手,阻止了她,“家里……最近没什么事吧?”他刻意放缓语气,模仿着原主平日里的说话腔调,生怕露出破绽。
春桃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几分担忧:“事倒是没有,就是……就是前两天,李管家从外面回来,神色不太好,好像跟老爷说了些什么,老爷听了之后就一直愁眉不展的。”
李管家?王巢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名字,想起这是王家的老管家,跟着王世昌几十年,深得信任,负责打理王家在外地的产业和消息往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在明末这种乱世,富户人家最担心的莫过于流寇和土匪。王家坐拥万贯家财,又地处青州西南乡这种三不管的地界,很可能成为盗匪觊觎的目标。
“我爹现在在哪?”王巢掀开被子,不顾身体的虚弱,挣扎着想要下床。
春桃连忙上前扶住他,递过一双绣着云纹的布鞋:“老爷在书房呢,这几天除了来看您,就一直待在书房里。”
王巢穿上鞋,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原主常年沉溺酒色,身体虚得很,远不如他前世那身能扛住极限训练的钢筋铁骨。他扶着门框,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不适,朝着记忆中书房的方向走去。
王家府邸极大,三进三出的院落,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两旁种着松柏和翠竹。沿途不时能看到穿着粗布衣服的仆役和丫鬟,见到王巢,都纷纷停下脚步行礼,眼神中带着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想来是原主平日里的纨绔行径,让下人们都有些怕他。
穿过两道月亮门,便到了王世昌的书房。书房门口站着两个家丁,见到王巢,连忙躬身:“公子。”
“我爹在里面?”王巢问道。
“回公子,老爷在里面看书呢。”
王巢抬手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浓郁的墨香混杂着烟草味扑面而来。书房正中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案,一个身穿绸缎长袍、面容儒雅却带着几分愁容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卷书,却根本没有看进去,眉头紧紧皱着,眼神飘忽。
这便是他这一世的父亲,王世昌。
“爹。”王巢轻声唤道。
王世昌猛地抬头,看到王巢,眼中立刻闪过惊喜,随即又被担忧取代。他放下书卷,快步走上前,伸手握住王巢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他:“巢儿,你可算醒了!身体好些了吗?还难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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