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合香居”后院的窗棂,落在案上那盏刚沏好的碧螺春上,水汽氤氲间,却冲不散苏合香眉间的凝重。昨日长生殿上,唐玄宗虽怒摔账本,下令将杨国忠打入天牢,可今早林公公派人传来的消息,却让她心头发沉——贵妃娘娘哭谏了一夜,陛下终究心软,改了旨意,只将杨国忠削去相位,罚其闭门思过,连家产都未曾抄没。
“这哪是惩罚?分明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阿罗憾将手中的密信拍在案上,信纸边缘因用力而微微发皱,“我刚从胡商那里得到消息,杨国忠闭门的头一晚,就有三拨心腹偷偷进出他的府邸,怕是在暗中布置,要报复我们。”
苏合香指尖摩挲着案上那枚刻有香纹的玉佩,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冷静。她抬眼看向阿罗憾,声音沉静:“杨国忠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陛下这一纵容,等于给了他反扑的底气。当务之急,是提醒萧将军加强戒备,尤其是禁军的动向,绝不能让杨国忠插手。”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伙计的通报声:“东家,萧将军来了!”
苏合香心中一喜,连忙起身迎出去。萧策身着一袭青色朝服,虽眉宇间仍有几分刚从牢狱带出的疲惫,却依旧身姿挺拔,目光锐利。见了苏合香,他紧绷的嘴角稍稍柔和:“刚从兵部领了旨意,便先过来看看你。昨日之事,多亏了你。”
“你平安无事就好。”苏合香侧身将他让进屋内,亲手为他斟上热茶,“只是有件事,我需与你说清楚——陛下并未严惩杨国忠,只罚他闭门思过。”
萧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冽:“我已听闻。陛下念及贵妃情面,终究是心慈手软了。可杨国忠狼子野心,绝不会就此罢休,定会暗中谋划,报复你我,甚至趁机动摇禁军防务。”
“正是如此。”苏合香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到萧策面前,“这是我根据阿罗憾提供的消息,整理出的杨国忠党羽名单,其中有三人在禁军中任职,分别掌管东门、北门的守卫。你需尽快将这三人调离,换上你的心腹,以防他们在城门布下埋伏。”
萧策展开纸张,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名字,眉头越皱越紧:“这三人都是杨国忠一手提拔的,若贸然调离,恐会引起他们的警觉,甚至打草惊蛇。不如这样,我以整顿防务为由,将他们调去负责粮草押运,既解了城门之危,又不至于让他们立刻发难。”
苏合香点头赞同:“此计甚妙。另外,你需派人密切监视杨国忠府邸的动向,尤其是他与外界的书信往来,若能截获他勾结党羽的证据,或许能再次上奏陛下,彻底扳倒他。”
阿罗憾在一旁补充道:“我已安排了可靠的人手,伪装成杂役,混入杨国忠府邸附近的商铺,一旦有异常,会立刻传信回来。不过,杨国忠老奸巨猾,怕是会用暗号或密信传递消息,寻常人难以识破。”
萧策沉吟片刻,看向苏合香:“合香,你精通香料,能否制作一种特殊的香料,用于识别密信?比如,遇到特定的墨水,香气会发生变化。”
苏合香眼前一亮,她想起《香经》中曾记载过一种“显影香”,以硫磺、硝石、沉香粉末按特定比例混合,遇碱性墨水会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遇酸性墨水则会香气变甜。她立刻点头:“可以!我今日便可制作‘显影香’,你派人将香粉撒在杨国忠可能传递的书信路径上,一旦有密信经过,便能通过香气变化察觉。”
商议妥当后,萧策便起身告辞,前往兵部安排防务。苏合香则立刻走进调香室,准备制作“显影香”。调香室里,各种香料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从西域的乳香、没药,到江南的薄荷、藿香,应有尽有。她按照《香经》中的记载,小心翼翼地称取硫磺、硝石、沉香粉末,比例必须精确到分毫,多一分则香气过烈,少一分则无法显影。
阿罗憾在一旁帮忙研磨香料,看着苏合香专注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你说,陛下这次为何会对杨国忠手下留情?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贵妃娘娘的求情?”
苏合香手中的动作一顿,轻声道:“恐怕不止。杨国忠虽贪赃枉法,却也掌握着朝中不少官员的把柄,陛下若将他彻底扳倒,这些官员恐会恐慌,引发朝野动荡。而且,安禄山在范阳拥兵自重,陛下或许还想利用杨国忠牵制安禄山,只是他没想到,杨国忠早已与安禄山勾结。”
“说到底,还是陛下的私心在作祟。”阿罗憾叹了口气,“若陛下能早下决心,清除奸佞,长安也不会陷入如今的危机。”
苏合香没有接话,只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她将混合好的香料粉末倒入特制的香盒中,香盒底部装有细密的筛网,便于香粉均匀散落。“显影香”制作完成后,她立刻让人送到萧策手中,并附上使用方法。
傍晚时分,萧策派人传来消息,已成功将杨国忠的三名党羽调离城门守卫,换上了自己的心腹,同时在杨国忠府邸附近的驿站、茶馆等地方,撒上了“显影香”粉。此外,他还加强了皇宫和兵部的巡逻,防止杨国忠派人暗中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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