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在坠落中猛地扭身,腰间的朱砂绳勒进皮肉。程三喜的惊呼从上方传来,但声音被岩壁碰撞声吞没。他重重砸在金属平台上,尘土飞扬。 荧光棒从口袋滚出,幽绿光芒照亮了狭窄空间。墙壁布满锈迹,残留着日文标识。光芒扫过墙面时,赫东呼吸一滞——斑驳的混凝土上印着数个清晰的血手印,指缝间残留着黑色粘液。 “东子!”程三喜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断断续续,“你怎么样?” 赫东撑起身子,腕骨传来剧痛。他刚要回应,阴影里突然伸出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他脖颈。荧光棒滚到墙角,映出来人褪色的地质队制服。 “程三喜?”赫东挣扎着去摸银针,“你怎么下来的?” 对方手指猛然收紧,指缝间渗出黑色菌丝。赫东的左眼刺痛,看清这张脸皮下蠕动的异物。他猛地抬肘击向对方肋下,另一只手抽出银针。 腕间嵌入的骨片突然发烫,迸发出红光。幻影程三喜的脸皮瞬间腐烂脱落,露出森白骷髅。赫东趁机将银针刺入其眉心,菌丝却顺着针尾缠上他手臂。 “东子别碰那面镜子!”程三喜的嘶吼从头顶裂缝传来,“那是个陷阱!” 赫东转头看向岩壁。镶嵌在混凝土中的半块残镜映出他的身影,镜面突然波动,浮现出伊藤健阴冷的脸。镜中人的嘴角咧开非人的弧度。 菌丝已缠到赫东手肘,皮肤传来灼痛。他咬牙拔出第二根银针,刺入自己小臂。黑血顺着针孔涌出,菌丝遇血即焚。 “下面什么情况?”关舒娴的声音介入无线电,“无人机显示你生命体征异常!” 赫东盯着镜中伊藤健的影像:“发现日军工事,有精神污染源。程三喜被复制了。” “不可能!”程三喜在上方喊,“我一直在拉绳子!” 镜中的伊藤健突然开口,声音重叠着鼓点:“赫先生,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剧场吗?” 赫东猛地将沾血的银针扎向镜面。裂纹蔓延的瞬间,镜中影像扭曲成祖父七窍流血的脸。地下鼓声骤然加剧,震得金属平台嗡嗡作响。 “共鸣器在镜子里!”赫东对着无线电喊,“这面镜子是第二个声源!” 关舒娴的指令夹杂着电流声:“已定位你的坐标,结构扫描显示下方有大型空洞。能安全移动吗?” 赫东扯断手臂上的菌丝残骸。骨片红光与镜中邪气对抗,在空气中迸出火花。他忽然注意到镜框刻着伊藤家族家纹,纹路中嵌着细小的黑色晶体。 “关队,检查无人机影像。”赫东用银针刮取晶体样本,“镜框材质与程三喜伤口里的怨毒结晶相同。” 程三喜突然惨叫:“绳子被什么东西咬断了!” 赫东腰间的朱砂绳骤然松脱。他扑向镜面,在彻底坠落前将银针扎进镜框缝隙。镜面应声碎裂,露出后方漆黑的通道。 鼓声戛然而止。无线电里传来关舒娴急促的指令:“赫东?回应!” 赫东抓牢镜框残边缘,碎玻璃割破手掌。血液滴进黑暗,下方传来诡异的吮吸声。他借着骨片红光看清底部——无数具白骨堆叠成山,每具头骨眼窝中都生长着发光菌类。 “发现万人坑主体。”赫东喘息着向上攀爬,“伊藤健用镜子做传导器,把怨毒聚焦到程三喜身上。” 程三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胳膊上的黑印在扩散!” 王瞎子的声音突然切入频道:“小子,用你腕骨里的东西。那是雷击鹿骨,能破虚妄。” 赫东猛地握紧左手,嵌入皮肉的骨片发出灼热。他借力翻回平台,踹开再度聚拢的菌丝。残镜碎片中映出无数个扭曲的程三喜,正同步抬起双手。 “程三喜,现在听我说。”赫东撕下衣袖缠住流血的手掌,“你伤口里的怨毒与镜子共振。我要你对着无线电唱满族神歌,随便哪首都行。” “我五音不全啊!” “就要你不成调。”赫东用银针在金属地面画出血符,“跑调的声音能干扰共振频率。” 程三喜破音的歌声透过无线电传来时,镜中幻影果然出现瞬间僵直。赫东趁机将全部骨片按进镜框裂缝,红光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镜中的伊藤健影像开始扭曲:“没用的,赫先生。你们早已在阵中……” 赫东砸碎最后一块镜面:“你犯了个错误——不该用我爷爷的脸。” 骨片红光暴涨,映出镜后通道深处的事物——一面蒙着人皮的青铜鼓正在自主震动,鼓槌是半截森白腿骨。 关舒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赫东,我们找到入口了!坚持住!” 赫东看向通道深处。鼓面人皮上浮现出祖父临终前的面容,嘴唇开合着重复某个音节。他忽然明白那面镜子不仅是共鸣器,更是监视孔。 “关队别进来!”赫东对着无线电喊,“伊藤健能通过镜子看到我们所有行动!” 程三喜的跑调歌声突然中断:“东子!你身后平台在塌陷!” 金属平台剧烈倾斜,赫东滑向通道入口。他徒手抓住边缘时,看见真正的程三喜正从上方裂缝降下来,腰间缠着新的救援绳。 “撑住!”程三喜抛出绳套,“我带了雄黄粉!” 赫东抓住绳套的瞬间,平台彻底崩塌。两人一同坠向通道深处,雄黄粉在空中炸开金黄雾团。 雾散时,他们落在人皮鼓前。鼓面祖父的脸孔流下两行血泪,腿骨鼓槌自主敲击出送葬的节奏。 程三喜颤抖着举起朱砂罐:“科学解释不了这玩意儿……” 赫东按住他手腕:“别动。这鼓连着程三喜的心跳。” 鼓声节奏突然与程三喜的心跳同步。他痛苦地捂住胸口,黑血从指缝渗出。赫东猛地扯过程三喜的医疗包,将镇静剂注射进他颈动脉。 鼓声骤停的刹那,赫东看清鼓槌末端连着的菌丝——它们延伸进黑暗,另一端没入程三喜受伤的右臂。 “镜像污染。”赫东割断那些菌丝,“伊藤健把你的伤口做成了活体共鸣器。” 程三喜瘫软在地,心跳逐渐平稳。赫东抬头望向坠落处,关舒娴的无人机正悬停在通道口,螺旋桨搅动着污浊的空气。 “关队,需要紫外线灯。”赫东擦掉脸上的血污,“菌丝畏光。” 无人机降下装备包时,赫东注意到人皮鼓内部闪着金属光泽。他小心划开鼓面边缘,露出藏在里面的青铜镜——与关舒娴父亲失踪前寄回的那面完全相同。 镜面映出他苍白的脸,随即浮现出伊藤健站在别墅区地面的影像。这个日本商人正弯腰拾起半枚铜铃,那是王瞎子给赫东的法器。 伊藤健对着镜头微笑:“赫先生,我们终于面对面了。” 赫东猛地砸碎青铜镜。碎片割破他的指尖,血液滴在人皮骨上,竟被迅速吸收。 通道深处传来王瞎子的铃铛声,由远及近。老人嘶哑的呼喊在岩壁间回荡:“快出来!七煞阵要转了!” 赫东拽起虚弱的程三喜,将紫外线灯对准通道深处。菌丝在强光下蜷缩燃烧,露出被掩盖的钢制楼梯。 他们攀爬时,整座工事开始剧烈震动。混凝土碎块从头顶落下,砸在那面人皮鼓上,发出最后的哀鸣。 爬上地面时,赫东看见王瞎子正站在裂缝边缘摇动铜铃。老人空荡的眼窝对着夜空:“子时到了,百鬼要出行了。” 关舒娴跑过来接过程三喜,医疗兵立刻上前处理伤口。她指向远处别墅:“热源突然全部聚集在三号楼,结构扫描显示地下有大型金属物体在移动。” 赫东望向黑暗中轮廓模糊的别墅群。腕间骨片突然发烫,形成指向性的灼痛。 王瞎子的铜铃突然裂成两半。老人空洞的眼窝流出黑色液体:“他醒了……那个被镇在七煞阵眼里的东西。” 程三喜在担架上虚弱地抓住赫东的手腕:“安全帽……那顶安全帽在我掉下去时就不见了……” 赫东突然想起镜中伊藤健弯腰拾起的物件。那不是铜铃,而是沾着黑血的橙色安全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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