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道血光撕裂空气,带着冻结骨髓的死寂直刺赫东胸膛。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血光尖端传来的、吸摄灵魂的寒意。程三喜的惊呼卡在喉咙里,王瞎子枯瘦的手徒劳地向前抓去。 就在血光即将洞穿皮肉的刹那,赫东颈后那块铜锈烙印猛地爆发!不是先前手串那种温热的金光,而是纯粹、炽烈、仿佛能灼穿虚空的刺目强光!光芒瞬间凝聚,竟在赫东身前形成一面半透明的巨大萨满鼓虚影。鼓身布满玄奥的符文,流转着暗金色的光泽。 鼓面光影浮动,一个年轻的身影骤然清晰——那是祖父!穿着褪色的萨满神服,眼神锐利如鹰,正做出奋力击鼓的姿态!虽然无声,但那影像中蕴含的决绝与守护意志,如同实质般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七根森白骨杖狠狠撞在鼓影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沉闷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在鼓影流转的金光中,那七根凝聚了邪异力量、坚逾精钢的骨杖,竟如同朽木般寸寸崩裂!细密的裂纹瞬间爬满杖身,暗红的血光急剧黯淡、消散。骨屑化为飞灰,簌簌飘落。 “成了!”程三喜的哭喊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激动,破音而出。 几乎同时,王瞎子用尽全身力气,疯狂摇动腰间那串古旧的铜铃。“叮铃铃——叮铃铃——!”急促而尖锐的铃声不再是之前驱邪的韵律,更像是某种决绝的警示,带着撕裂黑暗的穿透力,在空旷的洞窟内激烈回荡。 两种声音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哭喊的宣泄与铜铃的警鸣,仿佛触动了深渊底部某个沉寂已久的开关。 “轰隆——咔啦啦——!”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震动都要沉闷、都要恐怖的巨响,猛地从深渊最深处炸开!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带着山崩地裂的威势,震得整个洞窟疯狂摇晃,碎石如雨落下。紧随其后的,是无数沉重金属锁链被硬生生挣断、崩碎的刺耳锐响!那声音密集、尖锐,充满了不祥的意味,仿佛某个被囚禁了漫长岁月的恐怖存在,正挣开最后的束缚! “呃啊啊啊——!” 七个萨满虚影同时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赫东、程三喜和王瞎子的脑海中炸开!饱含着无尽的痛苦、怨毒,以及一种……解脱般的绝望。它们凝实的躯体在金光的冲击和锁链崩断的巨响中剧烈扭曲、波动,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蜡像,迅速变得稀薄、透明,最终“噗”地一声,彻底溃散成漫天幽蓝色的光点,如同鬼火般漂浮片刻,便彻底湮灭在空气中。 七道暗红光柱应声熄灭。洞窟内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和黑暗,只有赫东身前那面巨大的萨满鼓虚影,还在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金色光晕,照亮了三人惊魂未定、满是冷汗的脸庞。 鼓面上的祖父影像并未消失,他年轻而坚毅的面容转向赫东,嘴唇无声开合,眼神带着急切的催促和指引,伸手指向深渊巨口的方向——那锁链崩断声传来的、最黑暗的源头。那动作清晰无比,没有丝毫犹豫。 “爷…爷爷?”赫东喉咙干涩,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颈后的烙印依旧滚烫,与鼓影传递来的、血脉相连的悸动共鸣着。祖父的眼神他认得,那是当年他高烧不退,祖父彻夜跳神驱邪时,看向他病床的眼神——不顾一切的守护和必须成功的决绝。 “东子!这…这鼓……”程三喜连滚带爬地扑到赫东身边,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面悬浮的金色鼓影,声音还在发颤,“是你爷爷?他…他让你下去?”他猛地看向那深不见底、刚刚传来恐怖锁链崩断声的深渊,脸上血色尽褪,“那下面!那动静!锁链断了!下面肯定有东西要出来了!比刚才那七个还吓人!” 王瞎子踉跄着站稳,山羊皮袄上沾满了灰尘。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深渊的方向,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掐算着,嘴唇哆嗦:“锁魂阵…锁魂阵的根基…被破了!那东西…那被镇着的东西…要醒了!”他猛地转向赫东,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凝重,“娃子!你爷爷的鼓影…是在给你指路!可那下面…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去,可能是送死!不去…等那东西完全出来…整个黑水流域…都得遭殃!” 萨满鼓虚影的光芒开始微微波动,祖父的影像也变得有些模糊,仿佛力量正在流逝。他指向深渊的手指却依旧坚定,目光灼灼地锁定赫东,无声地传递着迫切的催促。 深渊底部,死寂之中,一丝微弱却令人心悸的、仿佛巨大活物在沉重呼吸的“嗬…嗬…”声,隐隐约约地飘了上来。伴随着这声音,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古老血腥和腐朽尘埃的冰冷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开始从深渊口缓缓弥漫开来。 赫东左手死死攥住腕间的鹿骨手串,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颈后的烙印灼热异常,与眼前祖父影像的目光一起,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鼓影的光芒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下去?面对那挣断锁链、让七个阵灵都恐惧哀嚎的存在?还是……他盯着祖父那无声催促的影像,又看了一眼深不见底、正渗出恐怖气息的巨口,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程三喜一把抓住赫东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东子!说话啊!咱…咱听你爷爷的吗?那下面…”他话没说完,深渊深处又传来一声沉闷的、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的“咚”声,震得脚下的地面都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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