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手腕上的鹿骨手串烫得钻心,锁链裂缝渗出的黑气如同活物,瞬间包裹住七具枯骨。空洞的眼窝深处,幽蓝的光芒猛地燃起,冰冷地“注视”着众人。 “爹!”关舒娴失声,目光死死钉在枯骨胸前那模糊的徽记上,身体因巨大的冲击而微微摇晃。 程三喜瘫在雪地里,喉咙里咯咯作响,连滚带爬地想远离那些被黑气缠绕、眼冒鬼火的骨架。王瞎子按在赫东腕上的血手剧烈颤抖,深陷的眼窝“盯”着裂缝,嘴唇无声地急速开合,念诵着更急促的咒文,脸色灰败得吓人。 赫东没空理会关舒娴的呼喊。鹿骨手串像一个无底洞,疯狂汲取着他的力气,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只有锁链绷紧的嗡鸣和自己血液奔流的嘶鸣。祖父笔记里那些关于“血祭”、“怨骨不宁”的破碎记载,与眼前景象诡异地重叠。这七具枯骨,就是祖父暴毙和关舒娴父亲失踪的关键!王瞎子喷出的血雾,根本不是镇压,是唤醒! “瞎子叔!停下!”关舒娴厉喝,试图挣脱程三喜的拖拽。她看到王瞎子气息微弱,唤醒这些怨骨无异于自杀! 王瞎子对喝问置若罔闻。他浑浊的眼珠蒙着一层血光,咒语念得又快又急,按着赫东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枯骨在血雾和黑气的双重包裹下,动作幅度骤然加大,骨骼摩擦声令人头皮发麻。其中一具枯骨被锁链缠绕的指骨,正缓缓地、带着刻骨怨毒地指向赫东的手串!另一具枯骨僵硬的脖颈,则一点点转向关舒娴,黑洞洞的眼窝仿佛锁定了她胸前口袋里的照片。 王瞎子猛地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身体筛糠般抖动,却依旧死死按住赫东。“锁……魂链……”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每个音节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钥匙……在……骨……” 话音未落—— 咔哒! 一道清脆的断裂声从虚影中响起!缠绕着指向赫东手串那具枯骨的锁链,靠近末端的一环,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小缝隙! 那具枯骨的动作骤然停止,眼窝里的幽蓝鬼火直勾勾地“盯”住那道裂缝。一股比周围血光和黑气更加幽深、更加纯粹的黑暗气息,如同粘稠的墨汁,从那细小的裂缝中悄然渗出,迅速蔓延! “啊!”程三喜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往后缩。 就在那股不祥黑气即将触碰到枯骨的瞬间,赫东左手腕上的鹿骨手串猛地一震!啪!啪!啪!三声清脆的爆裂声几乎同时响起!三颗暗褐色的鹿骨珠子毫无征兆地炸开,碎片四溅!三滴粘稠、闪烁着微弱金光的血珠,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精准地激射而出,瞬间没入那具枯骨的指骨关节! 枯骨猛地一颤!渗出的黑气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声响,剧烈翻滚着退避开一小片区域。指骨关节处,那三滴金血渗入的地方,竟亮起三个米粒大小的金色光点,与枯骨眼窝里的幽蓝鬼火形成诡异的对峙! “赫东!你的手!”关舒娴惊呼。 赫东自己也懵了,手腕上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手串断裂处渗出血丝。那三滴金血……是祖父留下的?它们为什么会嵌进枯骨关节? 变故接踵而至!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和烧焦的气味猛地从旁边传来。程三喜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毫无征兆地迸射出刺眼的蓝色火星!金属探头瞬间变得赤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熔化、变形!短短一息之间,那冰冷的金属探头熔化成了一截弯曲、带着细密纹理的形状——分明是一段新折的柳枝模样! “我的听诊器!”程三喜失魂落魄地抓着滚烫的听诊器,看着那截扭曲的“柳枝”,脸上血色褪尽,“这……这怎么可能!金属熔点……” 关舒娴腰间的战术腰带扣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脆响,自动弹开!那柄从不离身的蒙古短刀“铮”地一声,竟自行挣脱了刀鞘,化作一道冷冽的银光,凌空朝着锁链裂缝疾射而去!刀柄上雕刻的鹿角纹路在飞射过程中骤然亮起,与赫东手腕上断裂的鹿骨手串残留的气息,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共鸣嗡鸣! 短刀精准地刺入锁链裂缝边缘,刀身剧烈震颤,发出持续不断的嗡鸣。刀柄鹿角纹路的光芒与枯骨指骨关节上的金点、眼窝里的幽蓝鬼火交织碰撞,形成一片混乱的能量场。裂缝中渗出的黑气被短刀和金光暂时阻隔在外,翻腾不休。 枯骨被金光点亮的指骨关节,僵硬地、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指尖微微抬起,正对着那道锁链裂缝。 王瞎子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嘶声道:“赫……赫小子……那裂缝……里面……有东西……在叫你爷爷的名字!” 赫东心脏狂跳,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裂缝深处,那翻涌的黑暗里,似乎真的传来极其微弱的、扭曲的呼唤,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让他灵魂悸动的熟悉感!是祖父?!还是……引诱的陷阱? 他看着枯骨那被金血点亮、指向裂缝的指骨,看着关舒娴那把钉在裂缝边缘、兀自嗡鸣的短刀,看着程三喜手里那截熔化成柳枝形状的听诊器探头。鹿骨手串的爆裂、听诊器的异变、短刀的飞射……这一切都指向那道渗着不祥黑气的锁链裂缝! 钥匙在骨?祖父的名字?真相就在里面! 巨大的诱惑与极致的危险感同时攫住了他。逃?还是…… 赫东的呼吸变得粗重,额头青筋跳动。他死死盯着那道裂缝,感受着裂缝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呼唤。手腕上,断裂的手串残留处传来一阵阵灼痛,似乎在催促,又似乎在警告。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沾满冷汗和血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一点点伸向那道被黑气缭绕、被短刀钉住的锁链裂缝。 指尖距离那翻滚的黑暗,只有寸许。冰冷的、带着浓烈恶意和腐朽气息的寒意,已经针扎般刺向他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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