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虚无,而是某种粘稠的、带着陈腐金属和尘埃气味的实质黑暗。
罗根抱着莉娜,踉跄着冲入那条因震动而裂开的狭窄缝隙,身后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和能量咆哮如同被一只巨手猛然扼住,迅速减弱、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狂跳,在这逼仄的空间内被无限放大。
缝隙入口处最后的光源被落下的巨石彻底封死,绝对的黑暗笼罩下来,剥夺了视觉,其他感官因此变得异常敏锐。
他能感觉到脚下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一种倾斜的、覆盖着厚重滑腻苔藓的金属斜坡,每向下滑行一步,都有碎石和不知名的碎屑簌簌滚落,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在深不见底的下方黑暗中回荡,久久不息。
空气凝滞而冰冷,带着一股浓重的、类似于大型机械内部陈年润滑油脂和电离尘埃混合的怪味,吸入肺中带着微微的刺痛感。
“罗根……”怀中的莉娜发出微弱的呻吟,手臂上的伤口在颠簸中疼痛加剧。那场短暂的爆发似乎耗尽了她刚刚恢复的些许精力,身体再次变得冰冷。
“我在……别怕,我们暂时安全了。”罗根低声回应,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强迫自己停下下滑的趋势,用脚探索着,勉强找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似乎是检修平台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莉娜放了下来。
背后的晶体化伤口与冰冷的金属墙壁一接触,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剧痛,让他几乎咬碎牙齿。
他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湿了破烂的衣物,又迅速变得冰凉。
胸前那枚双色核心的光芒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仅仅能照亮周围巴掌大的地方,映出莉娜苍白虚弱的脸庞和脚下锈蚀严重的网格地板。
更远的地方,是无尽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这里似乎是方舟内部某个极其古老且早已废弃的维护通道或通风管道系统。
巨大的、扭曲的金属管道如同怪物的肠壁,在他们头顶和四周蜿蜒延伸,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真菌和苔藓,提供了唯一微弱的光源。
这些苔藓明暗交替,如同在缓慢呼吸,映照得整个通道光影幢幢,充满了不真实的诡异感。
远处,偶尔传来滴滴答答的渗水声,以及金属结构因外部方舟持续崩解而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应力呻吟,仿佛这头古老的金属巨兽正在垂死挣扎。
绝对的寂静和未知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罗根竖起耳朵,全力感知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黑暗中潜伏着更多像之前那种小型杀戮单元的东西,或者……更糟的存在。
守望者虽然可能被埋葬了,但这艘方舟诡异莫测,谁也不知道它深处还藏着什么。
“刚才……那个东西……”莉娜虚弱地开口,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你的力量,莉娜。”罗根握住她冰凉的手,试图传递一些温暖和肯定,“那种‘微光’能量。它似乎能干扰甚至关闭那些机械单元。”
“力量?”莉娜眼中充满迷茫和一丝恐惧,“我……我不想要这种力量……它让我感觉……很奇怪……”她回想起那种身体自行行动、能量自行流淌的感觉,仿佛有另一个意识在驱动她,那感觉既陌生又令人不安。
……采样体L7……灵能潜势……激活……那块黑色晶体碎片的低语仿佛再次在她脑海中回响。
“听着,莉娜,”罗根的声音变得严肃而坚定,“不管这力量从哪里来,它刚才救了我们。在这鬼地方,任何能让我们活下去的东西,都是礼物。恐惧它,不如尝试去理解它,控制它。”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枚新生的、调和着秩序与混沌的双色核心,同样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莉娜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眼神依旧困惑,但多了一丝思索。
罗根稍稍松了口气,开始检查两人的伤势。他自己的情况糟糕透顶,晶体化的伤口在不断散发着寒意,侵蚀着周围的组织,左臂几乎完全失去知觉。
其他地方的伤势也只是勉强被能量维持着,没有恶化而已。莉娜的手臂伤口经过简单包扎,血暂时止住了,但失血和能量耗尽让她极度虚弱。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至少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休整。
他挣扎着站起身,胸前的核心光芒随着他的动作闪烁不定。他伸出完好的右手,触摸着旁边冰冷的管道壁,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感知力延伸出去。
瞬间,庞杂而混乱的信息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闪回(结构记忆?):* 这条通道……似乎通往方舟的次级能源分配中心……一个在“摇篮”计划主体被废弃后就被逐渐遗忘的区域……
……闪回(能量残响):* 微弱……混乱……但似乎……有某种不同于秩序和混沌的……相对稳定的能量源在深处脉动……非常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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