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象征着力量与生命的图腾柱前!
站在肃立无声的三千谷民面前!站在……这片由他亲手点燃星火的荒芜之地上!
寒风卷起他狼裘大氅的下摆,猎猎作响。
日光落在他灰败却异常坚毅的脸上,落在他深陷却燃烧着火焰的眼眸中。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布满冻疮的手,指向那冰冷的齿轮与饱满的麦穗!
声音嘶哑、微弱,却如同金铁交击!
如同惊雷炸响!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烙印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此地——!”
“不——以——血——统——论——贵——贱——!!!”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碎了千百年来的枷锁!
砸碎了门阀的傲慢!砸碎了世袭的荣光!
人群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无数双眼睛瞪得滚圆!
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楚骁的身体晃了晃,肋下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阿狗死死扶住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撕裂长空:“唯——以——劳——绩——定——尊——荣——!!!”
“劳绩定尊荣!”
五个字!如同五道惊雷!在广场上空轰然炸响!
工匠们浑身剧震!
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是被认可!被尊重!被赋予……平等尊严的光芒!
农妇们泪水夺眶而出!她们紧紧攥着粗糙的衣角,看着那象征丰收的麦穗,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汗水……如此沉重!如此……荣耀!
士兵们挺直了胸膛!甲胄发出铿锵的碰撞声!他们守护的,不再是虚无的忠义,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家园!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尊严!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看着大人们眼中燃烧的火焰,小脸上也充满了懵懂的激动!
“凡开山拓土者!赏!”
“凡精研技艺者!赏!”
“凡勇武戍边者!赏!”
“凡勤勉耕作、繁衍子息者!赏!”
楚骁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响彻广场:“此柱为证!”
“齿轮流转!麦穗丰饶!”
“吾等以血汗铸此基业!”
“亦当以血汗!定此乾坤!”
“凡有功于谷者!名刻此柱!功传后世!”
“凡懈怠懒惰、损公肥私者!纵为亲贵!亦当驱逐!永不为谷民!”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法典,烙印在青铜图腾之上!烙印在每一个初晓谷民的心头!
“初晓谷——!”
“万胜——!!!”
赵铁柱第一个发出震天的怒吼!声如炸雷!
“万胜——!!!”
王锤子老泪纵横,挥舞着铁锤般的拳头!
“万胜——!!!”
工匠们、士兵们、农妇们、孩子们……所有人在短暂的震撼之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声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山谷!
震得两侧山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楚骁的身体猛地一晃!再也支撑不住!
一大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无法抑制,狂喷而出!
染红了胸前的狼裘!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软软地向后倒去!
“恩公——!!!”阿狗惊恐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人群的欢呼声戛然而止!瞬间被无边的惊恐和担忧取代!
楚骁倒在阿狗的臂弯里,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肋下的剧痛和精神裂谷的撕裂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玉佩的死寂腐朽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疯狂吞噬着他最后的生机。
视线模糊,耳边的呐喊声渐渐远去……
但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那双深陷的眼眸,透过模糊的视线,最后看了一眼广场中央那巍然矗立的图腾柱。
冰冷的齿轮在日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精密咬合,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饱满的麦穗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沉甸甸的,充满了生命的希望。
齿轮托举着麦穗,麦穗指向苍穹。
科技与生命。
力量与希望。
冰冷的金属与温热的汗水。
在此刻。
在这片被风雪隔绝的荒芜之地。
在这具濒临崩溃的残破躯壳前。
完成了……最震撼人心的……融合!
这……就是他的信仰!
这……就是他点燃的……星火!
嘴角,那抹冰冷、疲惫、却带着一丝尘埃落定般……惨淡笑意的弧度……再次浮现。
随机……黑暗……彻底降临。
广场上,人群寂静无声,只有寒风的呜咽和阿狗压抑的哭泣。
图腾柱在惨淡的日光下,沉默地矗立着,齿轮与麦穗的辉光,如同不灭的星火,照亮了每一张写满担忧、却更加坚定的脸庞。
星火……已燃!
信仰……已铸!
前路……纵尸山血海……
此火……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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