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太安城,观星司顶层。
星辉如水,洒落一地清冷。
殿内,青裙少女云清月心不在焉,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茶杯,目光飘向遥远的北疆。
身旁的白衣宫裙女子,正是楚绝的姐姐楚云溪。她见云清月这般失魂落魄,轻叹一声,提起紫砂小壶,为她添上热茶。
氤氲的热气,似乎也无法温暖那双略显迷茫的眸子。
“云溪姐姐,楚绝哥哥他……不会怪我吧?”
云清月的声音很轻,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她担心,那个曾许诺要为她遮风挡雨的少年,会怪她自作主张,成为这座冰冷高楼上,断绝红尘的观星司圣女,从此再无举案齐眉的可能。
楚云溪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温柔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放心吧,清月,小绝不是那样的人。”
楚云溪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惜与感激,她凝视着云清月那张清丽脱俗、本该笑靥如花的脸庞,继续道:“他明白的,若非你,我和母亲此刻恐怕……”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话语,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沉重。
教坊司那是什么地方?是人间炼狱,是权贵们倾轧失败后,女眷们无尽的梦魇。若非云清月牺牲自己,她们的命运不堪设想。
“我了解小绝,”楚云溪轻轻拍着云清月的手背,仿佛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小妹妹,“他从小就性格坚韧,从不轻易向命运低头。这点磨难,只会让他变得更强,就像一块顽铁,被烈火与重锤锻造成真正的神兵。他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脚踏七彩祥云,堂堂正正地来迎娶你。”
这番话,既是安慰云清月,也是她对自己弟弟的信心。
云清月的俏脸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宛如初春的桃花,但那抹红晕很快又被浓浓的愁绪替代。
“只希望楚绝哥哥一切安好……往后,恐怕……也没办法再写信给他了……”
这一次,她以圣女的身份,动用观星司的力量去天牢探视烈阳侯,已经触碰了司内某些不可言说的禁忌,引来了几位高层的严厉警告。
再有下次,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话,楚云溪的眼神也黯淡下来。
“父亲和小绝暂时都好,就行……”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内心深处做着激烈的挣扎。终于,她眼中的柔弱被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所取代,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清月,我打算去飞仙宗修行,母亲就暂时交给你了。”
飞仙宗!
这三个字一出,云清月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飞仙宗,乃是东土百宗之中最为神秘且强大的顶尖大宗之一,实力强横,底蕴深厚,传闻宗内有真正的大神通者坐镇,从不轻易参与王朝俗事。
想要拜入其中,难如登天。
楚云溪却是目光决然,没有丝毫动摇。
她不想再这样无力地等待,不想再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弟弟在北疆浴血拼杀,生死未卜;清月妹妹牺牲了一生的幸福,来庇护她们母女周全。
她,楚云溪,身为烈阳侯府的长女,不能再做一个被保护在羽翼之下的弱者。她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寻回属于楚家的尊严,去为家族的未来,争得一线生机!
……
天牢,最深处。
烈阳侯楚耀阳盘膝坐在一张冰冷的石床上,身着囚服,发丝略显凌乱,但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如一杆刺破苍穹的长枪,不曾有半分弯曲。
那张威严方正的脸上,没有丝毫身陷囹圄的颓唐之色,唯有眉宇间,藏着一抹对家人的深深挂念。
他周身并无枷锁镣铐,牢房内也算干净,显然并未遭受严刑拷打。这或许是那些政敌最后的底线,又或许,是某些更高层面的意志在暗中制衡。
楚耀阳的思绪,还停留在前几日云清月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的那封信上。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在这死寂的牢房中回荡,显得格外沉重。
“清月是个好孩子,可惜……委屈她了。”
“绝儿竟然真的踏足了武道,而且进境如此神速……很好,很好啊!不愧是我楚耀阳的种!”
“只是,当年十转大日真功他未曾学全,不知现在收到了没有……”
他最担心的,便是楚绝根基有损,东拼西凑的功法,会影响未来的武道成就。
正思索间。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自他身后的黑暗中浮现,仿佛本就与阴影融为一体,悄无声息,诡异莫测。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如同万载玄冰。
“那一位说,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楚耀阳豁然转身,双目如电,一股久经沙场的凛冽杀气轰然爆发,怒意勃发。
“一份真功而已,给我自己的儿子都不行?”
黑衣人沉默不语,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楚耀阳的气势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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