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暗门的铁链在寒风中 “哐啷” 作响,念雪跟着黎童跃出洞口时,冰冷的雪沫子瞬间灌进衣领。她低头看了眼胸前松脱的束带,脸颊烫得能烙饼,刚想伸手系紧,却被父亲按住手腕。
“别洗了。” 黎童的声音在风雪里有些发飘,他脱下身上的羊皮袄披在女儿肩头,“从今往后,不必再装了。” 他望着远处镇子上空盘旋的苍鹰,那是东宫侍卫的信鹰,“咱们得往南走,去投奔你林伯父。”
念雪攥紧羊皮袄上的盘扣,那是娘当年绣的并蒂莲,针脚在岁月里磨得发亮。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枚狼牙坠:“爹,秦风叔叔托我转交的,说这是岳家的信物。”
黎童接过狼牙,指腹抚过上面的刻痕,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念雪慌忙拍他后背,却摸到他衣襟下的绷带 —— 原来爹在陵寝时就受了伤,一直瞒着她。
“别管我。” 黎童挥开她的手,往南坡疾走,“再晚就被李公公的人堵住了。”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踩在雪地里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像极了当年从雁门关退下来时的模样。
念雪咬着唇跟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夹杂着熟悉的呼喊:“念雪!等等我!”
她猛地回头,只见赵衡骑着匹白马冲过雪坡,银甲在风雪里闪着光,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显然是刚从联营赶来。他身后跟着的亲卫举着火把,将雪地照得一片通明。
“太子怎么来了?” 念雪攥紧短刀,往黎童身后缩了缩 —— 她此刻束带松脱,羊皮袄又宽大,女儿家的身形藏不住了。
赵衡翻身下马,雪沫子从他的发梢滚落:“我听李公公说你们走了秘道,就知道定是往南坡来。” 他的目光落在念雪身上,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了半天才道,“你……”
“她是我女儿,岳念雪。” 黎童横刀挡在中间,刀尖斜指地面,“太子若要拿人,先过我这关。”
赵衡却像没听见,只是望着念雪,眼神亮得惊人:“去年演武场救我的,果然是你。” 他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我说怎么总觉得‘念儿兄弟’眼熟,原来……”
“太子请回吧。” 念雪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小女蒲柳之姿,配不上东宫的富贵。”
“谁说我是来逼你入宫的?” 赵衡突然从怀中摸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柄匕首,鞘上镶着红宝石,“这是我母妃留的‘同心匕’,说要给能破我‘四象阵’的姑娘。” 他将匕首塞进念雪手里,“我知道你不想入东宫,可眼下邻国大军压境,耶律楚材又在暗中捣鬼,你若走了,谁帮我破他们的‘奇门阵’?”
这话正戳在念雪的心坎上。她抬头时,正撞见赵衡眼里的恳切,像极了当年在演武场,他被刺客围攻时望着她的眼神。
“太子这是用国事压人?” 黎童的刀又往前送了半寸,“我女儿只想守着这镇子,不想卷入你们的纷争。”
“黎教头误会了。” 赵衡后退半步,对着黎童拱手,“我只是觉得,念雪的排兵布阵之术,比朝中那些老顽固强十倍。眼下邻国公主阿古拉带着‘七星阵’图在边境叫阵,说三日内若无人能破,就要烧了咱们的联营。” 他从袖中掏出张阵图,“这是密探画的,你看……”
念雪忍不住凑过去,目光刚落在阵图上就惊呼:“这是改良过的‘北斗七星阵’,在‘天权’位加了伏兵,寻常法子破不了!” 她指着阵眼的位置,“得从‘天玑’位切入,用‘以火攻火’之计,烧掉他们的粮草车。”
赵衡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他突然抓住念雪的手腕,“跟我回去吧,破了阵,你若还想走,我绝不拦你。”
黎童的刀 “噌” 地扬起,却被念雪按住:“爹,邻国大军犯境,咱们不能不管。” 她看着赵衡,“我帮你破阵,但不是为了东宫的富贵,是为了边关的百姓。”
赵衡用力点头:“好!我以太子之位担保,绝不让你受委屈。”
正说着,南坡下突然传来号角声,亲卫慌张来报:“殿下!邻国公主带着人杀过来了,说要亲自‘会会’能破她阵法的姑娘!”
众人都是一惊。念雪握紧同心匕,突然笑道:“正好,我也想会会她的‘七星阵’。” 她翻身上了赵衡的白马,羊皮袄被风吹得鼓起,露出里面石榴红的襦裙角,“爹,你先去林伯父家,等我破了阵就去找你。”
黎童看着女儿的背影,又看看赵衡,突然将佩刀扔过去:“看好我女儿,不然我拆了你东宫!”
赵衡接住刀,郑重点头:“教头放心!” 他翻身上马,与念雪并辔而行,白马踏过雪坡时,留下两串并行的蹄印,像极了锦盒上的并蒂莲。
黎童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突然叹了口气 —— 这丫头,终究还是像她娘,天生就该上战场。他转身往南坡深处走去,没走几步,却见秦风从树后钻出来,左肩缠着新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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