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时,念雪捧着赵衡送来的锦盒,指尖在描金的盒面上轻轻摩挲。盒里铺着层猩红的锦缎,叠着件石榴红的襦裙,领口绣着缠枝莲纹,裙摆缀着细碎的珍珠,走动时定能映出流动的光华。
“穿吧,” 林潇潇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妆匣,“太子殿下的心意,总不能拂了。再说,你总不能一辈子穿男装。” 她打开妆匣,里面摆着支银步摇,流苏上的珍珠与襦裙上的正好相配,“这是当年岳伯母给我的,现在送你。”
念雪望着镜中的自己,短打的劲装还没换下,头发随意束着,脸上沾着昨夜的烟尘,与那身精致的襦裙格格不入。她指尖绞着衣角,突然红了眼眶:“林姐姐,我怕……”
“怕什么?” 林潇潇捏了捏她的脸颊,“怕黎童认不出你?还是怕太子殿下……”
“都怕。” 念雪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在望岳镇时,我只想学好武功保护叔叔,可现在……” 她想起昨夜回风谷黎童别过脸的模样,心跳又乱了几分。
林潇潇帮她解开发带,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泻下,在晨光中泛着润泽的光。“傻丫头,” 她拿起木梳细细梳理,“当年你黎叔叔第一次见我用火鞭,脸比你现在还红。有些事,藏不住的。”
正说着,帐外传来黎童的声音:“念雪,太子请我们去中军帐议事。”
念雪手忙脚乱地将襦裙往身上套,系带时却怎么也系不好,急得鼻尖冒汗。林潇潇笑着帮她系好,又将银步摇插在她鬓边:“去吧,保管让他们眼前一亮。”
掀开帐帘的刹那,黎童正在晨光里擦拭沥泉枪,枪尖的寒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听到动静,他下意识回头,目光落在念雪身上时,突然定住了 —— 石榴红的襦裙衬得她肤色胜雪,珍珠随步履轻摇,鬓边的银步摇流苏扫过脸颊,竟比望岳镇春日里最艳的桃花还要动人。
“你……” 黎童的喉结动了动,铁枪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枪缨上的红花与她裙摆的红交相辉映,“我以为……”
“以为我还是个小丫头?” 念雪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发烫的耳垂,“林姐姐说,总穿男装不像样。”
黎童捡起枪,枪杆在掌心转了半圈,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好看。”
这两个字轻得像风,却清晰地钻进念雪耳朵里。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像藏着整个春日的光。
“咳咳,” 赵衡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他手里摇着折扇,眼角的笑意藏不住,“看来本王的眼光不错,这襦裙很配念雪姑娘。” 他故意加重 “姑娘” 二字,看着黎童泛红的耳根,“走吧,耶律楚材那老狐狸又在朝堂上作妖了,说要请邻国公主来营中‘议和’。”
中军帐内,将领们正围着地图争执。看到念雪走进来,都愣了愣,络腮胡将军摸着下巴笑道:“这不是念雪小…… 姑娘吗?换了衣裳,倒像变了个人似的。”
念雪的脸更红了,往黎童身后缩了缩。赵衡清了清嗓子:“说正事。耶律楚材上奏,说邻国愿送公主来营中议和,实则是想探我们的虚实。本王打算将计就计,让他们看看我大宋的军威。”
“不可!” 黎童立刻反对,“邻国公主若来,必然带着高手,营中防备虽严,却怕他们用‘诡道’。《孙子兵法》说‘兵者,诡道也’,防不胜防。”
“那依你之见?” 赵衡挑眉。
“依我看,” 念雪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很坚定,“不如将计就计,在营中设下‘七星阵’。按奇门遁甲,七星对应七营,将公主的住处设在‘天权星’位,那里易守难攻,又能监视四周动静。” 她走到沙盘前,指尖点向七个营寨的位置,“再派高手扮成杂役,守在‘天玑’‘天璇’两位,一有异动,立刻合围。”
帐内众人都惊了,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姑娘竟对阵法如此精通。赵衡抚掌笑道:“好!就按念雪说的办。黎童,你守天权星;念雪,你……”
“我扮成侍女,” 念雪抢话,眼里闪着光,“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们绝不会想到我会在公主身边。”
黎童刚要反对,就被念雪用眼神制止了。她走到他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教我的‘藏于九地之下’,该试试了。”
三日后,邻国公主的仪仗如期而至。阿古拉公主穿着身月白的胡服,腰间悬着弯刀,身后跟着八个铁塔似的护卫,个个眼神警惕。赵衡带着黎童等人在营门口迎接,念雪扮作侍女,垂着头站在赵衡身后,手里捧着茶盘,指尖却悄悄扣着两枚铜钱 —— 那是她练 “流星镖” 用的暗器。
进营时,念雪故意落后半步,眼角的余光瞥见阿古拉身后的护卫腰间藏着短刃,刃口泛着幽蓝,显然淬了毒。她不动声色地往黎童身边靠了靠,手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 那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为 “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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