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州城头,残阳彻底沉入大地,只余漫天如血的晚霞泼洒在焦黑的城墙与凝固的血泊上。血狼骑溃败的烟尘尚未散尽,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着一种诡异的死寂。城下堆积如山的尸骸间,尚未断气的伤兵发出断续的呻吟,如同地狱的挽歌。 黎童与完颜雪依旧并肩立于城楼最高处,十指紧扣。冰冷骨甲与温软肌肤相触的微妙触感,在肃杀的晚风中传递着无声的安定。黎童熔金的竖瞳淡漠地扫过北方狼藉的战场,眉心巡界使印记灰白光芒无声流转,冰冷宏大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潮汐,漫过焦土,涌向更远的黑暗。 “三十里外,杀气凝云。”他低沉开口,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非血狼骑,更重,更沉。” 完颜雪暗金的眸子投向那片被夜幕吞噬的北方旷野,清冷的脸上并无波澜,只有凰翎剑柄上悄然流转的金红神火映出她眼底的锐利:“血狼折戟,豺狼当道。来的,是真正的铁砧。” 话音未落,一种截然不同、却更加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铅块,沉甸甸地从北方碾压而来! 咚!
咚!
咚! 这一次,并非血狼骑那种狂躁的“咚咚”声,而是缓慢、沉重、如同远古巨兽心脏搏动的闷响!每一次敲击,都让脚下的城墙微微震颤,城砖缝隙间的尘土簌簌落下。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冷酷意志。 地平线上,一片比夜色更加浓郁的漆黑,缓缓浮现。那不是奔腾的洪流,而是一堵移动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墙! 近了,更近了。 那是由无数身披漆黑重甲的步卒组成的庞大军阵。甲胄厚重如铁桶,关节处由粗大的精钢榫卯连接,表面没有任何华丽的纹饰,只有最纯粹的、吸收一切光线的哑光黑。士兵体型魁梧异常,沉默如山,手中持有的并非长枪马刀,而是一人高的、厚重如门板的漆黑巨盾!巨盾边缘锋锐如刃,盾面中央凸起狰狞的撞角。他们步伐整齐划一,沉重得如同移动的堡垒,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那撼动大地的“咚”声! 军阵最前方,三具格外庞大的身影尤为醒目。它们身高近丈,披挂的玄甲厚重得如同移动的小型堡垒,关节处覆盖着狰狞的倒刺。它们没有手持巨盾,而是各自肩扛着一根粗如梁柱、通体由不知名黑色金属铸造的巨型撞城槌!槌头并非圆锥,而是雕刻成咆哮兽首的形状,兽口獠牙狰狞,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 而在军阵中央,一杆高达三丈的漆黑大纛迎风招展,旗面绣着一只振翅欲飞、利爪如钩的狰狞玄鸟!旗下,一名身披暗金镶边玄甲、面覆恶鬼面罩的将领端坐于一匹同样覆盖厚重马铠的漆黑巨马之上。他手中并无长兵,只有一柄悬挂在鞍侧的、造型奇古的青铜巨斧,斧刃幽暗,仿佛能吞噬光线。 “玄甲重步!撼地槌!是完颜娄室的黑水玄甲军!”岳飞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沉重与一丝绝望,从城下传来。他刚刚包扎好肩头的箭创,沥泉枪拄地,仰望着那堵缓缓逼近的死亡之墙,“他们不是骑兵...是专为碾碎城池而生的攻城巨兽!雄州残破至此...如何抵挡?!” 城头残存的守军,刚刚因血狼骑溃败而生出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堵沉默推进的黑色铁墙碾得粉碎!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每个人的心头。 “结阵!玄关铁壁!”黑水玄甲军阵中,那鬼面将领冰冷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穿透沉闷的脚步声。 嗡——!
随着命令,最前排手持巨盾的重甲步卒猛地将巨盾狠狠顿入地面!盾牌边缘锋刃刺入焦土,盾面撞角前指!后排士兵立刻将巨盾层层叠叠架在前排之上,如同搭积木般飞速向上堆叠!短短几个呼吸间,一面高达五丈、由无数漆黑巨盾组成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厚重“铁壁”便在雄州城前百丈外赫然成型!铁壁表面,无数撞角如同狰狞的獠牙,散发出冰冷的杀机! “撼地!破!”鬼面将领再次下令,毫无感情波动。 吼——!
那三具肩扛巨型撞城槌的玄甲巨汉发出非人的咆哮,沉重的脚步猛然加速!他们如同三头发狂的犀牛,每一步踏下都让地面龟裂!目标直指雄州城那处最大的、由血狼骑冲击波造成的缺口! “放箭!礌石!阻止他们!”岳飞嘶声怒吼,沥泉枪指向那三具恐怖的攻城巨兽! 城头残存的床弩发出绝望的咆哮,粗大的弩箭撕裂空气!忠义社弟子奋力掷下滚木礌石! 然而,无论是弩箭还是巨石,撞击在那面由巨盾组成的“玄关铁壁”上,只爆发出沉闷的“砰砰”巨响和零星的火花!厚重的漆黑巨盾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内凹,竟将大部分冲击力分散卸去!弩箭折断,礌石弹开,根本无法穿透!那三具撼地槌巨汉在铁壁的掩护下,毫发无损,速度不减反增,距离城墙缺口越来越近!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完了...”有守城士卒绝望地瘫软在地。 “哼。”城楼之上,一声冰冷的轻哼如同寒泉,瞬间浇灭了城头的绝望。 黎童熔金的竖瞳锁定了那面看似坚不可摧的“玄关铁壁”,覆盖骨甲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那铁壁的中央核心区域,虚空一握! “裂。”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