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破岳那夜枭般的狂笑在风中断绝,只余下峭壁阴影里几点模糊黑影迅速消融于夜色。篝火噼啪作响,映得黎童手中的沧溟古玉青辉流转,映着他眉峰紧锁的侧脸。
“这老狗…竟还没死透!”雷猛怒啐一口,九环刀重重顿地。 “毒娘子的尸身…”凌青鸾盯着那片空荡荡的染血石隙,翠绿劲装下脊背绷紧,“五毒教到底在搞什么诡秘勾当?” “五圣总坛…”凌雨萧怀抱瑶琴,清冷的面容罕见地掠过一丝凝重,“五毒教真正的巢穴,传说由历代教主以秘法加固,深藏苗疆十万大山毒瘴深处,机关歹毒,邪术诡异,外人莫入。”
孙青囊枯爪搭上黎童腕脉,探查片刻,沉声道:“方才那毒箭上所淬,乃‘牵机引’,非见血封喉,却能如跗骨之蛆,随气血游走,渐渐侵蚀神志。少侠虽仗古玉之力压制,但余毒未清,需寻特定解药,否则七日后恐有神昏之虞。”他目光扫过众人,“殷破岳留此七日之期,绝非虚言恫吓。五圣总坛此行,凶险倍增。”
顾砚之铁笔点地,目光如炬:“既如此,更当速进!殷破岳重伤残喘,毒娘子身陨,正是捣毁魔窟良机!顾某愿率本部精锐同行,一则剪除五毒为祸,二则苗疆毗邻大理,亦可联络段氏,共商抗金!”
“算上点苍!”叶飞鸿抱剑上前,面如冠玉,眼神锐利如鹰隼,“五毒邪教,天下共诛!” “峨眉亦不容辞。”林婉清清冷应声,道袍微扬。 柳随风折扇轻摇,桃花眼含着三分肃杀:“江南七郡十三家镖局的旗号,在苗疆也须立得住。这趟‘镖’,柳某护定了!” 玉玑子道长抚须颔首:“青城弟子,当为先锋。”
黎童收拢古玉,胸腔中杀意与暖流交织。他抱拳环视,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黎童谢过诸位!此去五圣总坛,诛元凶,荡妖氛,为我沧澜血债,也为天下安宁!”
翌日黎明,队伍重整。顾砚之留下钱满仓带部分义军打扫战场、联络后援,自与雷猛率五十名血战余生的精锐随行。孙青囊、完颜雪伤势尽复,精神抖擞。凌雨萧一路以“清音引”秘术追踪殷破岳残留的邪戾血气与毒娘子尸身散发的微弱死气,指引方向。
一行人不避艰险,专走幽谷秘径,循着血腥气指向的西南,直奔苗疆腹地。越向南行,山势愈发奇诡险峻,古木蔽日,藤蔓如龙蛇虬结,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腐殖气味与若有若无的腥甜瘴气。
第三日晌午,众人穿出一条狭窄阴暗、两侧石壁爬满墨绿苔藓的深谷。眼前豁然开朗,却非生路,而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界!
这是一片巨大的山间盆地。盆地中央,赫然耸立着数以千计的黑色石柱!石柱粗逾合抱,高矮不一,参差交错,形似一片沉寂的墓碑之林。更诡异的是,每一根石柱顶端,都架着一具巨大的、棺盖半开的黑色木棺!成千上万的黑棺如同怪鸟栖于石柱之上,棺木历经风雨,漆皮剥落,露出暗沉木色,散发着一股混合着朽木、药材与奇异腥甜的陈腐气息。淡淡的、如同灰纱般的雾气在石林棺阵间缓缓流动,遮蔽视线,平添无尽阴森。
“万…万棺林?”一名见多识广的老丐帮弟子声音发颤,“传说…传说这是五毒教历代‘药人’葬身之地…那些棺材里…都是试毒失败的活死人冢!”
“药人?”孟雄飞皱眉。 “即以活人试炼剧毒秘药,若扛过毒发不死,便成半人半毒的怪物,供五毒教驱使;若扛不过…”孙青囊面沉如水,枯爪指向那些黑棺,“便封入‘养尸棺’,棺内阴刻秘纹,辅以特殊药土,经年累月,尸身不腐,反生毒煞…这灰雾,便是积年尸煞混合瘴气而成,剧毒无比!寻常人吸入少许,立时毙命!”
话音未落,凌雨萧怀抱的瑶琴琴弦突然无风自颤,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嗡鸣!她脸色骤变:“小心!雾气有毒!还有…活物靠近!数量极多!”
呜——! 一阵阴风打着旋卷过石林,灰雾骤然变得浓稠如墨!无数细碎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振翅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由远及近!
“结阵!”顾砚之厉喝,铁笔横胸。 “背靠背!”雷猛巨吼。 义军精锐与丐帮弟子迅速收缩,刀剑向外。玉玑子、叶飞鸿、林婉清、柳随风、凌家姐妹、孟雄飞、陈老九、苏无垢、孙青囊等人将黎童和完颜雪护在中心。
雾气翻滚,无数狰狞毒物如同潮水般涌出!拳头大小、色彩斑斓的毒蛛;手臂粗细、鳞片幽绿的毒蟒;通体赤红、尾勾高翘的巨蝎;更有成千上万指肚大小、长着透明翅膀、口器尖锐的毒蚊毒蝠!它们眼中闪烁着赤红的光芒,显然已被尸煞瘴毒彻底激发凶性,悍不畏死地扑向闯入者!
“杀!”雷猛九环刀卷起腥风,刀环震响,将扑来的毒蟒毒蝎绞成肉泥! “着!”叶飞鸿点苍快剑刺出点点寒星,精准无比地洞穿毒蚊毒蝠! 林婉清峨眉剑光绵绵密密,如同春雨,护住一方。 柳随风身形飘逸,太极剑圈转动,柔韧罡气将靠近的毒物尽数弹飞震毙! 孟雄飞狼牙棒大开大合,狂暴的力量砸得地面毒浆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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