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镇岳的手颓然垂落,那双曾燃烧着熔金烈焰的眸子彻底黯淡,凝固着未尽的急切与指向北方的执念。粘稠的黑绿色毒血在他胸前晕开,如同泼洒的绝望。
“周大哥——!”孟雄飞的嘶吼在狭窄的冰谷中回荡,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巨掌颤抖着,轻轻合上周镇岳圆睁的双眼,虎目赤红,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落。雷振双锏狠狠砸在冰面上,砸出深坑,陈老九死死咬着牙,鬼头刀上的血迹未干,疤脸扭曲。
孙青囊枯槁的身躯晃了晃,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方才为压制周镇岳体内爆发的腐髓膏余毒和碧磷腐心箭剧毒,他已耗尽最后心力,此刻油尽灯枯,面如金纸,被苏无垢和一名武当弟子死死扶住。
“孙先生!”苏无垢声音发颤。 “无…无碍…”孙青囊喘息着,浑浊的目光艰难地移向昏迷的完颜雪和靠坐在冰壁旁、右臂骨甲幽蓝冰晶闪烁不定的黎童,“郡…郡主余毒未清…黎童…异力反噬…必须…立刻…稳住…”
冰谷穹顶,沉闷的撞击声和冰层碎裂声不断传来!金兵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破开的冰洞入口,正在用重锤巨木疯狂凿击!冰屑簌簌落下,整个冰谷都在震动!
“金狗要凿穿冰层下来了!”雷振怒吼,双锏指向头顶,“跟他们拼了!”
“不可!”清虚道长强提真气,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冰层一旦大面积碎裂,整个谷中谷都会被活埋!必须立刻离开此地!”
他目光如电,扫过四周,最终落在冰谷中央那片尚未完全冻结、水流湍急、冒着森森寒气的冰河暗流上。“冰河!顺流而下!是唯一生路!”
众人悚然!那冰河暗流幽深刺骨,水势汹涌,水下必有无数锋利冰棱暗礁,人若卷入,九死一生!更别提还有重伤员!
“道长!冰河凶险,郡主和孙先生…”孟雄飞急道。
“没时间犹豫了!”清虚道长厉喝,指向冰河上游一处狭窄的、被巨大冰笋遮挡的隘口,“那里水流相对平缓!苏姑娘,贫道与你合力,以金针封住郡主和孙先生几处大穴,减缓气血流动,降低生机消耗,再以油布包裹密封,或可…搏一线生机!黎童,孟雄飞,你们负责开路与断后!雷振,陈老九,护送担架!”
头顶的凿击声愈发密集,大块的碎冰开始坠落!
“就这么办!”黎童猛地站起,右臂骨甲上的幽蓝冰晶随着他心绪激荡而明灭不定,一股冰冷刺痛混合着奇异的力量感在经脉中冲撞。他强压下不适,金色的竖瞳扫过众人,“孟大哥,雷大哥,陈大哥,随我清开河道!苏姑娘,道长,快!”
行动迅疾如电!
苏无垢与清虚道长强忍悲痛与疲惫,以最快速度将仅存的几块油布(本是用来包裹干粮和火种)紧紧裹住完颜雪和昏迷的孙青囊,只留口鼻在外,又以金针封住他们心脉要穴,最大限度降低生机流逝和寒气侵袭。孟雄飞、雷振、陈老九三人如同疯虎,巨棒、双锏、鬼头刀狂舞,将挡在冰河隘口处的尖锐冰笋和巨大浮冰砸碎扫开,清出一条狭窄的水道。
“下水!”清虚道长低喝!
孟雄飞巨吼一声,第一个跃入刺骨的冰河!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他激灵灵打个寒颤,却以雄壮身躯死死抵住几块顺流冲下的浮冰,为后面的人争取空间!雷振、陈老九紧随其后,两人合力抬起包裹着完颜雪的担架,小心翼翼地送入水中,然后自己也咬牙浸入冰河,一左一右护住担架!
苏无垢和另一名武当弟子扶着包裹孙青囊的油布包,在清虚道长的帮助下也滑入水中。刺骨的冰水让苏无垢脸色瞬间惨白,但她咬紧牙关,死死护住油布包。
“道长!快!”黎童守在隘口最后,抬头望了一眼头顶冰层上越来越多的裂纹和透下的微光,金瞳中厉芒一闪!他猛地深吸一口气,骨甲覆盖的右臂暗金与幽蓝光芒骤然交融、暴涨!一股冰冷而霸道的异力轰然爆发!
“给我——断!”
他一声狂吼,右拳携带着冰蓝电弧,如同陨星坠地,狠狠轰在隘口上方一块巨大的悬冰根部!
轰——咔啦啦——! 拳锋所至,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巨大的悬冰应声断裂,携带着万钧之势,狠狠砸向下方冰河!与此同时,黎童借力向后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射入冰河湍急的暗流之中!
几乎在他入水的瞬间! 轰隆——!!! 头顶的冰层终于被彻底凿穿!伴随着金兵的怒吼和纷乱的箭矢,大块大块的坚冰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淹没了他们刚刚融身的冰谷凹隙!冰河入口处也被坠落的巨冰堵塞了大半!
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钢针扎刺着全身。水流湍急,方向难辨,四周是永恒的黑暗与刺骨的寒冷,只有偶尔从冰层缝隙透下的微弱天光,映照着水下嶙峋狰狞的冰棱暗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每一次划水都耗尽气力。
“这边!跟着我!”孟雄飞在前方怒吼,他凭借强横的体魄和内力,硬生生在激流中稳住身形,为众人指引方向,巨棒挥舞,不断砸开或荡开顺流撞来的浮冰和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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