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内死寂如古墓。唯有地下寒潭水珠滴落的“嘀嗒”声,如同敲在众人紧绷的心弦上。篝火摇曳,将黎童蜷缩在地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映衬着他右臂骨甲上那妖异闪烁、与远方凶物隐隐共鸣的暗红血纹,愈发显得诡谲森然。空气仿佛凝固,充斥着冰冷煞气与未散的血腥味。
那名唐门斥候带来的恐怖消息——鹰愁涧孽力失控,吞噬铁浮屠的恐怖景象——如同最深的梦魇,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孽力反噬…吞噬生灵…”清虚道长面色凝重如寒铁,道家清净无为的心境亦泛起波澜,“完颜宗翰终究是玩火自焚!那狼魂孽力凝聚万灵怨煞,凶戾无匹,一旦失控,便是席卷一切的灾祸!鹰愁涧…恐成人间炼狱!”
“炼狱才好!”陈老九疤脸扭曲,一拍大腿,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惧色,“让金狗狗咬狗!最好连那狗屁元帅一起吞了!省得爷爷们动手!”话虽如此,他粗壮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搓着鬼头大刀的刀柄,泄露了内心的震撼。
雷振面如重枣,浓眉紧锁,声音如同闷雷:“金狗死绝了活该!可那玩意儿要是彻底失控,蔓延开来,这雪狼原岂不也成了死地?还有…完颜雪郡主可还在那寒牢里!”他看向石床上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周镇岳,又瞥了眼地上邪气森森的黎童,心头沉甸甸的。
“哼,‘玄冰玉髓’、‘地心火莲’…”唐烈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枯瘦的手指捻着一枚幽蓝的毒蒺藜,“周将军需此等天地奇物续命,黎小子体内那鬼东西也需外力疏导镇压。这孽力凶物现世,是泼天大祸,却也未必不是…一线转机。”他眼中精光闪烁,如同毒蛇发现了猎物。
“唐长老此言何意?”清虚道长目光如电,看向唐烈。 “那孽力凶物,乃怨煞精粹汇聚,其核心必蕴含着至阴至邪的庞大能量!”唐烈沙哑道,“若我们能设法接近,甚至…将其核心能量导出或削弱,或许…”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明。
“胡闹!”孟雄飞猛地抬头,虎目圆睁,低吼道,“那玩意儿连铁浮屠都一口吞了!靠近就是送死!还取什么核心?简直是痴人说梦!”他指着地上气息再次不稳、骨甲血纹明灭不定的黎童,“你看看他!那鬼东西一叫唤,他就跟着闹腾!这分明是凶煞共鸣!去了鹰愁涧,不是送羊入虎口?万一他彻底失控,我们这群人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孟雄飞的话如同冷水浇头,让刚升起一丝念头的众人心头一凛。是啊,黎童此刻的状态,就是最大的变数和危险!
“咳…咳咳…”苏无垢强撑着虚弱,在孙青囊的示意下,再次靠近黎童。孙青囊枯槁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黎童右臂骨甲,手指如拈花般搭上其左手腕脉,闭目凝神。一股精纯柔和的药王谷真元,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探入黎童混乱如沸粥的经脉之中。
良久,孙青囊缓缓睁眼,眼中满是疲惫与惊疑。 “如何?”清虚道长沉声问。 “怪!奇哉怪也!”孙青囊捻着稀疏的胡须,眉头拧成疙瘩,“黎少侠体内情形,比老朽平生所见任何走火入魔都要诡异凶险十倍!那螭魔金骨的本源煞气,此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活蛇,极度活跃!它在…兴奋!”
“兴奋?”众人愕然。
“不错!”孙青囊点头,指着黎童肩头骨甲深处那抹愈发刺目的诡异青铜光泽,“这缕气息,与佛宝格格不入,亦非他自身熔金真阳。它冰冷、古老、纯粹,充满了…吞噬的**!此刻,它正被鹰愁涧那头孽力凶物的气息强烈吸引、刺激!如同饿狼嗅到了血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更麻烦的是,佛骨舍利虽神异,但其净化之力与黎童体内这股源自螭骨的吞噬凶性,如同冰炭同炉,水火不容!每一次外力压制冲突,都如同锻打锤炼,反而使得这股凶性根基更深,与螭骨融合更紧!老朽方才以真元探查,只觉其经脉深处,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根须’在蔓延生长,汲取煞气壮大己身!长此以往,佛宝压制不住之时,便是这凶性彻底反噬、鸠占鹊巢之日!届时,黎童…将不复存在,只剩一具被螭魔吞噬意志的凶煞躯壳!”
孙青囊的诊断,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黎童不仅自身难保,更随时可能化身比孽力凶物更可怕的灾难!
“难道…就无解了?”苏无垢俏脸煞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难!难如登天!”孙青囊摇头,“除非能找到一种至阴至寒,又能疏导消磨其凶戾煞气的奇物,作为缓冲桥梁,调和佛宝与螭骨本源的冲突,或能争取一线生机…”
“至阴至寒…疏导煞气…”清虚道长沉吟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鹰愁涧的方向。唐烈的眼中,也再次闪过那毒蛇般的光芒。
就在这时! “嗬嗬…饿…好饿…” 昏迷中的黎童,喉咙里突然发出模糊不清、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呓语!那声音沙哑、冰冷,充满了原始而贪婪的渴望!与他口中发出的同时,鹰愁涧方向,仿佛隔着遥远的空间,也隐约传来一声更加凄厉、更加宏大的、夹杂着无尽痛苦与饥渴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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