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废墟内,烛火早已熄灭。黎童静立榻前,暗金骨甲在月光下流淌着冰冷的光泽。他金色的竖瞳一瞬不瞬地锁着完颜雪恬静的睡颜,仿佛守护着世间唯一的珍宝。许久,他缓缓抬起覆盖着骨甲的右臂。指尖距离她颈间那道淡化的诅咒纹路仅余寸许,却又停滞在空中。骨爪指关节处,那几缕吞噬剧毒后悄然浮现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暗红血丝,在夜色中泛着诡谲的微光。
废墟外,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汹涌的潮汐,正从鹰愁涧方向滚滚而来!
鹰愁涧,金军大营。 这座依涧而建、连绵数里的庞大营寨,此刻已陷入一片混乱的火海与血光!
周镇岳如同一尊熔金铸就的怒目金刚,屹立在战场中央!他身上那件残破的百战甲胄早已被鲜血浸透,熔金真阳在周身形成一层流动的赤金火焰,将泼洒而来的箭矢、油火尽数焚毁、蒸发!他手中一柄临时寻来的镔铁大刀,此刻却爆发出不逊神兵的威势!刀锋所指,熔金刀罡纵横捭阖,所过之处,金兵重甲如同纸糊,人马俱碎!每一次挥刀,都在混乱的敌阵中犁开一条血肉通道!
“熔金卫!随我凿穿中军!斩将夺旗!”周镇岳的吼声如同九天雷霆,压过战场喧嚣!他熔金瞳孔早已锁定远处那杆在火光中猎猎飞扬的金狼大纛!
“凿穿中军!斩将夺旗!” 残余的数十名熔金卫齐声怒吼,如同烧红的尖锥,紧随周镇岳之后!赤金光芒连成一片,所向披靡!伏牛寨主张奎手持一对车轮巨斧,状若疯虎,将试图包抄的金兵连人带盾劈飞!落雁坡李铁枪一杆丈二铁枪舞动如龙,枪花朵朵,专挑敌军咽喉、铠甲缝隙!飞云渡陈老舵主水性精熟,更擅步战缠斗,一双分水峨眉刺如同两条毒蛇,在金兵阵中穿行,专攻下三路,所过之处哀嚎遍地!
金兵虽众,却被这内外夹攻、斩首战术打懵了头。营寨外围,墨七指挥的寨兵与义军弓弩手占据高地,将浸染了猛火油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毒烟弹丸在密集的人群中炸开,绿雾弥漫,沾染者无不抓挠着喉咙,痛苦倒下!更见孟雄飞率领的熔金卫残部如同钉子般死死钉在一线天溃口,断敌归路,金兵腹背受敌,军心彻底动摇!
“稳住!放箭!拦住他们!”金军千夫长、万夫长们声嘶力竭地指挥,试图组织起有效的防线。然而,那一道熔金怒焰般的身影,已势不可挡地冲破了数道盾墙,距离帅帐所在的高坡,不过百丈之遥!
金顶帅帐内。 完颜宗翰端坐虎皮帅椅,玄铁指套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帐外震天的喊杀与火光,似乎并未在他刚毅如石刻的脸上掀起丝毫波澜。唯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北地冰封的寒潭,映照着跳跃的烛火,更显幽深。
一名浑身浴血的副将连滚爬冲入帐内,声音带着惊恐:“元帅!顶…顶不住了!周镇岳如同凶神,熔金卫悍不畏死!三路义军趁势猛攻!外围寨墙多处失守!完颜破军将军重伤被俘!阿拉坦萨满身死!我军…我军败象已现啊!请元帅速速移驾后营,末将誓死断后!”
“败象?”完颜宗翰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弯刀的锋刃。他摩挲着腰间那枚古朴青铜狼首令牌的手指,猛地一顿。“不,好戏…刚刚开场。”
他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火下拉出长长的、如同魔神般的阴影。玄铁指套不再敲击扶手,而是猛地握紧了那枚狼首令牌!令牌入手冰凉,边缘那道细微的暗红纹路,骤然变得灼热刺骨!
“传令!”完颜宗翰的声音如同北地刮骨的寒风,斩钉截铁,穿透帐外的喧嚣:“前营、左营、右营…所有兵马,放弃抵抗!向中军帅帐高坡…收缩!”
“啊?!”副将愕然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放弃抵抗?收缩?这岂不是让敌人更加逼近帅帐?
“执行军令!”完颜宗翰冰冷的眸子扫过副将,不带丝毫感情。
“得…得令!”副将不敢多问,连滚爬出去传令。
很快,更加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还在拼死抵抗的金兵,如同潮水般放弃阵地,丢盔弃甲,仓惶地向帅帐所在的高坡涌来!仿佛那里是唯一的避风港!
正在冲杀的周镇岳熔金瞳孔猛地一缩!他熔金意志敏锐地捕捉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正从帅帐方向弥漫开来!那不是千军万马的杀气,而是一种源自荒古的、冰冷贪婪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
“不对!有诈!停止追击!结阵防御!”周镇岳猛地勒住战马,熔金刀罡横扫,逼退周围金兵,厉声咆哮!
然而,已经迟了!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猛然从帅帐所在的高坡之下传来!仿佛大地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惊醒!
紧接着! 呜呜呜——!!!
一股低沉、苍凉、蕴含着无尽怨毒与贪婪的嚎叫,如同从九幽地狱深处刮出的寒风,瞬间席卷了整个鹰愁涧战场!这声音并非实体音波,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每一个人的脑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