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如同亿万根冰针,深深扎入黎童的骨髓!他感觉自己正坠向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冰渊,意识被那令人神魂冻结的恐怖意志彻底碾碎。那是源自冰茧中苏醒的身影,那是掌控绝对冰寒的寂灭之威!
“呃…”
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从他喉间挤出,沉重的眼皮如同被冰封般勉强掀开一丝缝隙。枯荣竖瞳中,翠绿生机黯淡如风中残烛,暗金龙纹死寂蛰伏,唯有那冰蓝烙印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模糊晃动,映出的不再是那令人绝望的幽蓝冰茧,而是…颠簸摇晃的灰白色兽皮顶棚。
寒风呼啸的声音隔着厚厚的皮毡传来,夹杂着驯鹿沉闷的喘息和蹄子踩踏积雪的“咯吱”声。冷冽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苦涩味。
“黎小子!撑住!别睡!” 孙青囊沙哑而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张布满沟壑、写满疲倦担忧的老脸凑了过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黎童。
黎童艰难地转动眼珠,喉咙火烧般疼痛:“孙…老…完颜雪…她…”
“别说话!”孙青囊按住他想抬起的肩膀,语速极快,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悸,“我们…出来了!那冰洞里的怪物…还有那三个九幽阁的杂碎…都被冻成冰雕了!要不是那弹琴的白衣女子最后关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强行带着我们从潭底冲出来…我们三个都得交代在那鬼地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沾着温热药汤的布巾擦拭黎童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和左眼眼角流下的、带着淡金色泽的粘稠血丝。“你强行催动那寂灭劫光,又受影刺偷袭,最后还被寒气反噬…体内枯荣龙元乱成一锅粥!螭魂暴躁得要掀翻天灵盖!老朽这点微末道行,只能暂时吊住你的心脉,稳住龙元暴走之势…可你这伤,拖不得啊!”
黎童心中剧震,枯荣竖瞳艰难地聚焦,穿透摇晃的兽皮棚缝隙望向外面。是无边无际的苍白!起伏的雪丘、嶙峋的黑色裸岩、还有低垂铅灰色的天空…他们已经身处真正的极北冰原深处!
“完颜雪…她…被带走了?”黎童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孙青囊擦拭的手猛地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有恐惧,有难以置信,还有深深的忧虑。“是…也不是…”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那冰茧爆开,里面那…那‘东西’…太可怕了!根本就不是完颜雪丫头!那眼神…比这冰原最深处的寒冰还要冷!她只看一眼,‘幽影’那杂碎就炸成了冰渣!锁魂老鬼和白骨刺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就在她要对我们动手的时候…那个弹琴的白衣女子,挡在了前面!她好像…认识那冰茧里的‘东西’?或者认识控制那‘东西’的存在?她说了一句话…”
孙青囊努力回忆着,模仿着那冰冷无波的语调:“‘玄冰宫命脉所系,不容有失。尔等,即刻随吾归返。’”
“然后呢?”黎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孙青囊的声音带着一丝荒诞,“那冰茧里的‘东西’,那双能冻碎灵魂的眼睛,竟然…竟然迟疑了一下!就一下!然后,那白衣女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道冰蓝的光罩住了冰茧和里面那‘东西’…接着,她们…她们就这样冲天而起!像两道流星,眨眼就不见了!只留下那把破琴掉在冰面上!我们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玄冰宫!果然是玄冰宫!她们强行带走了完颜雪!或者说,带走了那个被九幽寒潭本源侵蚀、失去意识的“冰魄凶灵”!
黎童心中五味杂陈,有后怕,有对白衣女子身份的惊疑,但更多的,是焦灼!完颜雪被当成“宫门命脉”带走,是福是祸?她被寒潭本源侵蚀,意识沦丧,玄冰宫会如何对待她?那所谓的“太初玄冰元核”,真的能救她吗?
就在这时!
“吁——!”
前方驾驭雪橇的义军战士猛地收紧缰绳,发出一声惊惧的低喝!两头健壮的驯鹿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惊恐的嘶鸣,任凭鞭打也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
“怎么回事?!”孙青囊掀开皮帘,厉声喝问。刺骨的寒风瞬间灌入棚内,冻得黎童一个激灵。
黎童强忍虚弱,挣扎着撑起半边身体,枯荣竖瞳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雪橇停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冰原洼地边缘。洼地对面,是一片连绵起伏的雪丘。此刻,死寂的雪丘之上,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不是岩石!
那是一双双在雪地里闪烁着幽绿、碧蓝、暗红光芒的眼睛!充满了冰冷、饥饿与残忍!如同地狱深渊的灯火,密密麻麻,数之不尽!
冰原狼群! 而且是规模前所未有的超级狼群!粗粗看去,数量竟不下数百头!它们体型远比寻常雪狼高大强壮,肩高竟比驯鹿还高!灰白或银白的皮毛与雪地融为一体,只有口中喷吐的白气暴露了它们的位置。它们并未立刻扑下,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雪橇所在的洼地彻底包围!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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