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别看了,下一个…嘿嘿,说不定就轮到你了。”一个沙哑如同破锣的声音从对面牢房传来。说话的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脸胡茬的汉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被打断了。他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笑容带着一种残忍的麻木:“进了这黑石头堡的黑狱,骨头再硬,也熬不过石阎王爷的手段…早点闭上眼,还能少受点罪…”
少年猛地抬起头,脏污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声音虽弱却清晰:“我爹…是被冤枉的!石霸天强占我家田产不成,就诬陷我爹通匪!我爹不认,就被他们生生打死在公堂上!我要活着!我要出去!我要杀了石霸天,为我爹报仇!”少年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带着血丝的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报仇?”断腿汉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干涩的咳嗽,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就凭你?手无寸铁,镣铐加身?小子,省省力气吧。这黑狱就是石霸天的地盘,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像你这样的热血小子,老子见得多了,最后不都变成墙角那堆烂肉…”
少年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他没有再反驳,只是将仇恨的目光投向牢房外那幽暗的甬道尽头,仿佛要穿透这厚厚的石壁,看到外面沉沉的夜空和那高踞崖顶的罪恶堡垒。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爹,您在天上看着…孩儿定要石霸天血债血偿…
崖顶,黑石堡主楼。
此地与黑狱的绝望地狱判若云泥。
巨大的厅堂灯火通明,数十盏牛油巨烛将每一寸空间都照得亮如白昼。墙壁以巨大的青条石砌成,打磨光滑,悬挂着猛虎下山、雄鹰搏兔的巨幅壁画,透着一股粗犷凶悍的气息。正中铺着厚厚的斑斓虎皮地毯,踩上去松软无声。两侧是两排披着锦缎坐垫的太师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肉香气与一种名贵香料混合的气息,冲淡了山崖高处应有的凛冽寒风。
厅堂上首,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沉木雕成的虎头交椅巍峨如山。椅上端坐一人,如同一座肉山。
石霸天。
他年约五旬,身形极其魁梧庞大,坐在那里几乎要将那巨大的交椅填满。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侧眉骨斜劈而下,划过脸颊,直到嘴角,如同一条扭曲的蜈蚣盘踞在脸上。铜铃般的眼睛凶光闪烁,开合间精芒四射,显示出极高的内功修为。粗壮的手指上戴着硕大的碧玉扳指,正端着一个黄金酒爵,慢条斯理地啜饮着猩红的西域葡萄美酒。一身华贵的紫色锦袍包裹着他庞大的身躯,腰间束着一条镶嵌各色宝石的玉带,更显其威势逼人。
下首两侧,坐着几名管事模样的人,衣着光鲜,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堡内外的“生意”。
“堡主,上月‘平安捐’已收齐,比往年多收了三成,各村的骨头都榨出了油水,没人敢闹事。” “堡主,卫所朱千户那边派人传话了,说上次那批‘军弩’很满意,价钱再加两成,要咱们加紧打造…” “堡主,鬼哭林那边采药的几个泥腿子又闹腾,嫌给的工钱太少,被刘把头带人打断腿丢下山崖了,老规矩,喂狼…” “还有那几个‘逃奴’,已经‘处理’干净,尸首丢进后山蛇窟了…”
石霸天眯着眼听着,粗大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黄金酒爵,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嘴角那道刀疤随着他偶尔露出的满意笑容而扭曲,更添几分狰狞。
“嗯,办得不错。”他声音洪亮,如同闷雷滚动,震得厅堂嗡嗡作响,“朱扒皮那里,再加一成也无妨,但货要快,要精!告诉刘把头,鬼哭林的药是贡品,好生在采!人手不够再去抓!敢闹事?打断手脚喂狼太便宜了,下次给老子点天灯!让那些泥腿子知道,这方圆百里,老子石霸天就是天王老子!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堡主英明!”几名管事齐声谄媚,恭敬地低下头。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猛地从堡门方向传来!如同山崩地裂!巨大的声浪席卷整个厅堂,震得烛火疯狂摇曳,墙壁簌簌落下尘土!杯盘碗碟“噼里啪啦”摔落在地!
“怎么回事?!”石霸天猛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带起一股狂风,脸上的横肉抖动刀疤扭曲,眼中射出骇人的凶光!
一名堡丁连滚爬爬地冲进厅堂,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堡主!大事不好了!堡..堡门..堡门塌了!”黑石堡正门。
沉重的、包覆着厚铁皮的巨大橡木堡门此刻已不复存在。原地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参差不齐的破洞!断裂的木茬如同狰狞的獠牙,扭曲的铁皮如同破烂的抹布!烟尘碎石弥漫!
破洞之外,是无尽的黑暗山崖。有破洞之内↓]而立。靛青布衣在劲风中猎猎作响,沾染着点点血迹与尘埃。他脸色微白,气息却沉凝如山岳。龙泉剑斜指地面,剑身不再光华内敛,青灰色的枯荣剑气如同实质的火焰般在剑锋上吞吐不定,时而枯寂如死灰,时而生机如翠芽!剑尖处,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悄然凝结、坠落,在落地的刹那,将沾染血迹的尘埃冲刷出一小片洁净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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