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石室内,冰寒彻骨的气息弥漫不散。玉玑子那具覆盖着白霜的尸体,如同一个冰冷的警示碑,无声诉说着力量的差距与死亡的轻易。黎童蜷缩在冰冷的石壁角落,小小的身体依旧残留着方才强行引动《沧溟剑经》意念、几乎抽干自身的虚弱与灼痛。
丹田气海空空荡荡,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细密的刺痛。他紧紧攥着怀中那本坚硬冰冷的古铜册子,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书中那片“怒海狂涛”带来的心神冲击。恨意在虚弱中燃烧得愈发炽烈,却也掺杂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迷茫:强大如那枯瘦怪人,弹指便能冻结生机;玄奥如这《沧溟剑经》,一念可引动气血狂澜…自己这微末之力,究竟要如何挣扎,才能在那滔天血海之上,辟出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近乎虚无的震颤,极其突兀地穿透了厚重的岩壁,穿透了石室的静谧,传入他那因修炼而变得异常敏感的感知中!
不是打斗的劲气碰撞! 不是阿毛厚重的喘息! 更非怪人冰冷的意念波动!
那是一种…水流! 极其遥远、极其深邃、极其浩瀚的水流涌动之声!
仿佛在他意识深处,地壳之下万丈深渊中,有一条沉睡的地底暗河,正经历着某种难以想象的剧变!那暗河之水冰冷刺骨,蕴含的力量却磅礴无尽,如同蛰伏的远古巨兽在苏醒!涛声低沉压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足以改天换地的伟力!这声音细微得如同幻觉,却无比真实地撼动着黎童的心神!
他猛地睁开眼,望向石室深处那片最浓重的黑暗。他知道,怪人就在那里。
“水…好大的水声…”黎童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惊悸。
阴影中,怪人倒悬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珠似乎穿透了无尽岩层,落向那地脉深处。一丝极其罕见的凝重,甚至可以说是…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掠过他那张如同树皮般褶皱的脸。
“哼…耳朵倒灵。”他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一缕垂下的乱发,声音依旧冰冷,却失去了几分惯常的刻薄,“地脉寒流…百年一遇的‘玄阴潮汐’…提前了?还是…”他浑浊的眼珠转向黎童,目光锐利如刀,“你小子引动的?”
黎童茫然地摇头,他根本不懂何为“玄阴潮汐”。
“不管是不是你引的…这潭‘死水’,要活了。”怪人怪笑一声,枯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落地面,“小泥鳅,想不想看点…新鲜的?”
他枯槁的手随意一挥,指向石室深处一面看似浑然一体、布满湿滑苔藓的岩壁。“跟上!”话音未落,他已如同融化的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滑”进了那片厚重的苔藓之中,消失不见!
黎童心头剧震!他强撑着虚弱疲惫的身体,踉跄着跑到岩壁前。只见那片浓密的苔藓如同活物般向两侧分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幽暗深邃的向下甬道!一股比石室更加冰冷、更加潮湿的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幽幽寒意,扑面而来!那地底深处传来的低沉水流涌动之声,瞬间变得清晰可闻,浩浩荡荡,如同大地的心跳!
没有丝毫犹豫,对未知的恐惧被强烈的好奇和一丝对力量的渴求压倒。黎童咬紧牙关,矮身钻进了甬道。
甬道倾斜向下,异常湿滑漫长。越往下走,寒气越重,空气中弥漫的水汽几乎凝成冰冷的雾珠。石壁两侧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幽蓝色荧光苔藓,光线微弱,却足以照亮脚下坎坷嶙峋的石阶。那低沉的水流声越来越大,渐渐化为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万千雷霆在地底深处滚动!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难以想象的巨大地下空间呈现在黎童眼前!
这是一个无法形容其规模的巨型地下溶洞,穹顶高不见顶,隐没在绝对黑暗之中。而溶洞的中央,赫然是一片幽深漆黑、望不到边际的广阔地下寒潭!潭水漆黑如墨,平静得如同凝固的镜面,倒映着穹顶石壁上无数闪烁的幽蓝、惨绿荧光,如同倒悬的诡异星空!森冷的寒气就是从这漆黑如墨的潭水中散发出来,冰冷刺骨,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
最为惊人的是,在寒潭中央,一道不知从穹顶何处垂落的巨大瀑布!那瀑布之水并非寻常流水,而是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粘稠如液态寒冰般的奇异水流!它无声无息地倾泻而下,注入下方漆黑的寒潭,却没有激起半分涟漪,仿佛被那墨黑的潭水吞噬溶解!瀑布周围,浓郁如实质的白色寒雾缭绕升腾,将那片区域笼罩得如同幽冥鬼域!
“地脉玄阴寒瀑…”怪人佝偻的身影立在寒潭边缘一块巨石上,望着那无声倾泻的幽蓝冰瀑,浑浊的眼中竟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近乎贪婪的光芒,“百年孕育,一朝宣泄…好精纯的玄阴精气!嘿嘿,便宜你这小泥鳅了!”
他猛地回头,枯槁的手指指向寒潭边缘一块相对平坦、被冻得如同冰面般的巨大岩石:“滚上去!按照书上那点皮毛,给老子引气!引这寒潭玄阴之气入体!引不成,就冻成冰棍喂潭底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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