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乾坤颠倒。
从空间裂缝中坠落的感觉,绝不好受。那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混沌磨盘,神魂与肉体都在被疯狂撕扯、碾压。
轰!轰!轰!
三道身影几乎不分先后,如同三颗陨石,狼狈不堪地从一道迅速闭合的虚空裂缝中被甩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一片漆黑嶙峋的怪石之上。
裴砚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再也忍不住,狂喷而出。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浑身骨骼仿佛散了架,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
环顾四周,这是一片死寂的荒芜之地。没有草木,没有生灵,只有无尽的、灰黑色的崎岖山岩,一直延伸到昏暗天际的尽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尘埃混合的怪味,阴冷的风如同无形的刀子,刮在皮肤上,刺入骨髓里。
这里是哪里?阳间?
不像。这里没有丝毫阳世该有的生机。
那……还是阴曹地府?
似乎也不对,鬼气远没有鬼门关前那般浓郁,但那股对生灵的恶意与压制,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噗——”
身旁的楚昭也喷出一口魔血,脸色煞白如纸。他强撑着半截断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猩红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如同一头濒死的孤狼,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凶性。
“公子……你……”
苏九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顾不上自己嘴角的血迹和紊乱的气息,挣扎着爬到裴砚身边,当她看到裴砚后心的瞬间,一双狐媚的眼眸骤然收缩!
那里,衣衫早已被洞穿,一个狰狞可怖的黑色符文,如同活物一般,深深烙印在裴砚的皮肤上。它不大,只有掌心大小,却仿佛是一个微缩的深渊,正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那股刺骨的阴寒,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要凝结成冰。
“呃啊——!”
裴砚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整个人猛地弓起了身子,像一只被扔进油锅里的虾。
痛!
那不是寻常的皮肉之苦,而是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酷刑!
崔珏那支判官笔留下的,根本不是伤口,而是一个印记,一个诅咒,一个……坐标!
裴砚清楚地感觉到,一股精纯到极致的冥府法则之力,正以那个符文为中心,疯狂地汲取着他的生机与魂力。那感觉,就像是在他灵魂最核心处,打上了一个“逃奴”的烙印,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都将被冥府所感知,永世背负着这沉重的枷锁!
“别动!”苏九璃急喝一声,并指如剑,莹白的神力汇聚于指尖,小心翼翼地点向那个符文。
然而,她的指尖还未触及,那黑色符文便猛地黑光大盛,一股霸道无比的排斥力轰然爆发!
嗤!
神力与冥府法则之力碰撞,竟发出一阵类似沸水浇上烙铁的刺耳声响。
苏九璃如遭雷击,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指尖上更是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丝丝阴寒之气顺着她的手臂向上蔓延,逼得她不得不立刻催动神力才将其驱散。
“没用的……”苏九璃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不是单纯的力量,这是……一缕完整的冥府法则!它已经和你的神魂气机勾连在了一起,除非能以更强的法则之力将其抹去,否则……强行剥离,只会让你魂飞魄散!”
楚昭闻言,握着刀柄的手猛然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一个崔珏,就已将他们逼入绝境。现在,裴砚身上更是被种下了如此恶毒的印记,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三人陷入了一阵绝望的沉默。阴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石,更添几分凄凉。
……
与此同时,冥府。
森罗殿前,崔珏的身影狼狈显现,他脸色铁青,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眼神中的暴怒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甚至来不及整理仪容,便一步跨入殿内,对着那高坐于殿上,被无尽阴气与法则笼罩的威严身影,单膝跪地。
“启禀秦广王!有阳间狂徒裴砚,以‘言出法随’之妖术,强破鬼门关,撕裂冥界壁障,携一神一魔,逃离地府!臣……追捕不及,请我王降罪!”
他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屈辱与愤怒。
高座之上,那道被称为“秦广王”的威严身影,缓缓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仿佛蕴含着万古的轮回,只是淡淡一瞥,便让崔珏这位名震阴司的判官,整个魂体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言出法随?”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不带喜怒,却让整座大殿的法则都在微微嗡鸣。
“凡人之躯,竟能撼动冥界壁障?”
这已经不是越界那么简单了。
这是对整个冥府秩序最赤裸裸的践踏与挑衅!
几乎在同一时间,转轮殿、楚江殿、宋帝殿……一座座执掌着阴司权柄的阎罗殿中,一尊尊古老而恐怖的存在,都从沉睡或审判中,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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