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判官的声音如同一把破旧的锯子,在裴砚等人的心头来回拉扯,每一个字都带着来自幽冥深处的寒意。
“你,敢抗旨吗?”
这五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话音落下的瞬间,周遭的鬼雾竟如沸水般剧烈翻涌起来!
轰隆——!
一股远超之前那队鬼差,甚至远超这老判官本身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天银河倒灌,从鬼雾弥漫的苍穹之上轰然降临!
裴砚只觉得神魂猛地一沉,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压在了头顶,连带着身边的苏九璃、楚昭等人,也都是脸色剧变,身形摇摇欲坠。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气势压迫,而是一种来自更高层次生命体,对低等存在的绝对法则碾压!在这种威压之下,任何反抗的念头都显得如此可笑和不自量力。
“那是什么……”顾清晏咬着牙,艰难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翻涌不休的浓郁鬼雾,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向两侧猛地撕开,露出了一条通往未知深处的道路。那道路并非由泥土或石块铺就,而是由无数枚闪烁着幽光的古老冥府符文交织而成,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轮回、寂灭、往生的气息,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神摇曳,仿佛要被吸入其中,永世沉沦。
道路的尽头,鬼雾深处,三道身影缓缓踱步而出。
他们的脚步很慢,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了天地间的某个节点上,让整片空间的法则都为之震颤。
居中者,是一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他身着一袭绣着繁复冥纹的深色官袍,头戴官帽,不怒自威。他的眼神并非凌厉,而是一种极致的冷漠,仿佛看遍了亿万生灵的生死轮回,早已磨平了所有的情感。他只是存在于那里,便代表了秩序,代表了审判,代表了不可违逆的幽冥铁律。
“平等王座下,首席判官……崔珏!”楚昭的传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而在崔珏的左侧,是一个身穿白袍、头戴高帽的身影。那高帽之上,用血一般的朱砂写着四个大字——“一见生财”。他面带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微笑,手中提着一根惨白的哭丧棒,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引人堕落的邪异气息。
其右侧,则是一个身着黑袍、头戴方帽的男子。方帽上书“天下太平”,可他那张脸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眸子毫无生气,只有死寂。他的肩上,扛着一根锈迹斑斑、缠绕着无数怨魂黑气的勾魂索。仅仅是被他的目光扫过,就感觉魂魄都要被冻僵,要被那铁索从肉身中强行拽出!
“黑白无常……”苏九璃喃喃自语,俏脸已是一片煞白。
这三位,正是幽冥地府中凶名赫赫,令三界鬼神都为之忌惮的存在!
随着他们的出现,周遭那些之前还只是敬畏的鬼差、亡魂,此刻已经完全匍匐在地,魂体剧烈颤抖,连头都不敢抬起,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神明的亵渎。
那老判官更是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恭迎崔判官,恭迎七爷、八爷!”
崔珏的脚步停在了裴砚等人面前,他那冷漠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了裴砚的身上。
那是一种纯粹的审视,不带任何个人情感,就像工匠在审视一件需要被裁决的物品。
他的左手之中,不知何时托着一本厚重无比的古朴簿册。簿册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封面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灰黑色,其上散发着无尽的轮回气息与沧桑感,仿佛承载了自天地开辟以来所有生灵的命运。
正是生死簿!
而他的右手,则持着一支通体漆黑,唯有笔尖闪烁着一点幽光的墨笔。那支笔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终结与寂灭,拥有着一笔落下,便可改写命运的无上权柄。
判官笔!
“生人裴砚。”
崔珏终于开口,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像是两块万年玄冰在摩擦,每一个音节都直接敲打在众人的神魂之上。
“擅闯鬼门关,显化钟馗天师,扰乱冥府秩序。”他顿了顿,冷漠的目光在裴砚的书魂气息上停留了一瞬,“又,你的书魂沾染神圣英灵,却混杂魔气鬼氛,正邪不分,阴阳错乱,此乃大不敬。”
他并非质问,而是在陈述事实,宣读罪状。
“不!裴砚他只是为了自保,是那些鬼差先行发难!”苏九璃又急又气,忍不住开口辩解。
然而,她话音刚落,崔珏身旁的黑无常猛地转过头,那双死寂的眸子朝她冷冷一瞥。
嗡!
苏九璃只觉得一股极致的阴寒瞬间侵入魂体,她的思维、她的法力、甚至她的呼吸都在这一刹那被冻结了!整个人如坠冰窟,神魂仿佛被无数根冰针穿刺,险些当场崩溃。
“放肆!”
一声冷喝,黑无常手中的勾魂索微微一抖,发出哗啦的脆响,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出。
裴砚脸色一变,立刻将苏九璃护在身后,目光凝重地迎上那三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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