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电光石火之间,裴砚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那“终焉话本”的反应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它拥有着近乎生物本能的狡诈与决绝!它察觉到了“女娲造人”这个故事所代表的创生之力,是它“终焉”概念的天敌。所以,它要抢在裴砚开口之前,彻底吞噬掉墨凛这个“能量源”,将自己推向一个无法被逆转的完美“终焉”形态!
到那时,别说一个“女娲造人”,就算是真正的神明降临,也无法修正一段已经彻底写死的历史!
“没时间犹豫了!”
裴砚双目赤红,一股狠厉之色从眼底迸发。他放弃了所有精密的计算与力量的保留,将那份属于说书人的、最原始的孤勇与气运,如火山般尽数点燃!
这一次,他的识海中没有浮现出冰冷的“代码天书”界面,没有那些代表着极致理性的数据流。他回归了本源,回归为一个最纯粹的说书人,用生命与灵魂,去讲述一个足以撼动神话的故事!
他与沈砚秋对视一眼,那一眼,跨越了言语,是托付,是信任,是“你我同在”的无声誓言。
“混沌初开,天地玄黄……”
裴砚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讲述《破阵子》时的金戈铁马,杀伐凌厉;也不再是分析逻辑时的森然冰冷,字字如刀。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情与敬畏。
仿佛是初春的第一缕微风,拂过冰封的大地;又像是母亲的摇篮曲,在寂静的深夜里轻轻哼唱。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对“生”的无上赞美,对“希望”的无限期盼。这声音不仅仅是传递信息,它本身,就在感染着这片被诅咒、被扭曲的天地!
随着他的讲述,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这个由无数恶意文字构筑而成的书页世界,那些描述着“荒芜”、“死寂”、“破败”的字句,它们的笔锋,竟在裴砚温润声音的洗礼下,微微变得柔和。天空书页上那狰狞的裂痕边缘,悄然泛起了一抹极淡、却又顽强无比的嫩绿色。
那是生命最初的颜色!
在裴砚的身侧,沈砚秋早已闭上了双眸。
她手中的“序之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辉,柔和而圣洁的白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将她完全笼罩,衬得她宛如降临凡尘的神女。
她没有去听裴砚故事的具体内容,而是用心,用自己最纯粹的言灵血脉,去感受那故事核心的“创生”与“新生”之意。她的红唇轻启,吟诵出一段古老而神圣的音节。
那音节不属于世间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它不具备任何攻击性,没有丝毫杀伐之气,只蕴含着最纯粹的善意与祝福。
“生生不息……回归初始……秩序……光明……”
她的声音与裴砚的说书声完美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乐曲的主旋律与最和谐的伴奏,缺一不可。
裴砚的“话本之力”,正在将故事化为现实!
只见那漆黑的诅咒大地上,一捧捧污秽的文字尘土自动汇聚,在他的意志下,被揉捏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这些人形最初扭曲而怪诞,充满了诅咒的气息。
而沈砚秋的“言灵之力”,则在此时化作了真正的神迹!
当裴砚讲到“女娲娘娘,抟土成人”时,她吟诵的祝福音节,就化作一双无形的、充满慈爱的手,将那些扭曲的人形抚平,赋予它们最和谐优美的姿态。
当裴砚讲到“一口仙气,点化生灵”时,她吟诵的“生生不息”与“光明”音节,便汇聚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纯金色的气息,轻轻吹入那些泥土人偶的眉心!
嗡——!
裴砚的话本之力负责“创造场景”,而沈砚秋的言灵之力则负责“赋予神性”与“修正秩序”!
这股由两种至高力量完美结合而成的能量,不再是之前那道充满毁灭与审判意味的“格式化”光矛,而是汇聚成了一条浩瀚无垠、温暖如春的金色光河!
光河奔涌,没有惊涛骇浪的咆哮,只有春潮涌动般的温柔与坚定,朝着那座狰狞的黑色文字山峰,覆盖而去!
“吼——!”
文字黑山的核心,“终焉话本”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疯狂地鼓动着,山体表面喷吐出更多的诅咒触手与怨毒文字,企图污染、抵挡这片温暖的金色。
然而,那些污秽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墨迹,一接触到金色光河,竟连半点涟漪都无法激起,就如同冬日的残雪遇到了炽烈的骄阳,瞬间消融、蒸发。
不,那不是消融,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改变!
是被“中和”,是被“抚平”,是被“劝慰”!
正被疯狂抽取神魂与生命力的墨凛,陡然感到身上那足以将神魂碾碎的恐怖压力,猛地一轻!
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那些死死缠绕着他神魂的黑色文字锁链,在金色光河的照耀下,正发出“滋滋”的声响,上面的怨毒气息如同被净化一般,迅速减弱、消退,锁链的实体也开始变得虚幻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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