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当药天辰那尖锐、惶恐又带着谄媚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脑般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炸响时,整个天地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言灵!
上古禁忌之术!
化虚为实,言出法随!
这四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让原本还算镇定的悬壶谷老妪等人,脸色瞬间煞白。他们看着裴砚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
而那尊高悬天际的金甲裁决者,一直以来视众生为蝼蚁、视一切为戏剧的漠然目光,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不再是俯瞰一片模糊生灵的眼神,而是像两柄烧得通红的烙铁,穿透了空间与气流,精准无比地、狠狠地烙印在了裴砚的身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压,如天倾,如地覆,骤然降临!
在这股威压之下,连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空气凝滞如铁,每一粒尘埃都仿佛被灌注了万钧之力,沉甸甸地悬停着。
“原来如此……原来是你。”
裁决者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许情绪,那是一种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审视与玩味,“难怪,区区凡俗界域,竟能诞生出你这等异数。言灵……真是令人怀念的力量。”
他似乎对下方那些背叛与坚守的戏码彻底失去了兴趣,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裴砚这个“异数”身上。
裴砚却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足以压垮山岳的威压,他先是将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的苏九璃拉到了自己身后,这个细微的动作充满了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而后,他转身,目光扫过顾道全、悬壶谷老妪、百草堂大汉等一张张写满了决然与死志的脸庞,声音清朗,如金石落地,在这死寂的天地间,敲出了第一声反抗的战音。
“诸位前辈,此獠之强,远非我等能敌。”
他的话很平静,没有慷慨激昂,却比任何豪言壮语更能安定人心。
“但,坐以待毙,引颈受戮,亦非我辈医者风骨!”
“今日,你我或将身死道消,但也要在这苍天之上,用我等的血,为后世医道,刻下一笔不屈的傲骨!”
“说得好!”顾道全强撑着身体,咳出一口血沫,眼中浑浊尽去,只剩下烈火般的战意,“老夫活了数百年,能与诸位道友并肩,为医道存续而战,死而无憾!”
“共存亡!”悬壶谷老妪手中的药锄上,碧绿色的光华冲天而起,化作一株顶天立地的药草虚影。
“为医道存续,流尽最后一滴血!”百草堂汉子仰天长啸,周身肌肉虬结,气血之力如烘炉般爆发!
济世阁的代表,以及其余数位义士,亦是齐声应和,各自催动毕生修为,一道道或碧绿、或赤红、或醇和的灵力光柱冲天而起,汇聚在裴砚身后,结成了一片摇曳却坚定的守护之阵!
他们,要联手抗衡这尊神明!
“骨气?”
裁决者看着下方那升腾而起的、斑驳却顽强的力量,金色的眼眸中,那丝玩味变得更加浓郁,甚至带上了一抹上位者对下位者模仿自己时的怜悯与不屑。
“你们,也配谈‘言灵’,也配谈‘骨气’?”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张。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汇聚,没有毁天灭地的杀招酝酿。
他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轻轻开口。
其音,不大,却仿佛是天地初开的第一缕法则,直接铭刻在了所有人的神魂本源之上。
“此界生机,尽归吾身!”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风停了,云滞了,远处山脉的轮廓,在这一刻都似乎变得灰暗。
紧接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怖变化发生了!
太医院中,那些精心培育了千百年的奇花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凋敝,从生机盎然的翠绿,顷刻间化作死气沉沉的焦黄,最后“噗”地一声,化为一撮飞灰。
悬壶谷方向,那片被誉为南域药土的灵山,山体上的绿色正在飞速褪去,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巨大橡皮,擦去了所有的色彩与生命。
大地在哀鸣!
万木在凋零!
整个医道小世界的生命本源,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苍天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疯狂地、粗暴地朝着天空那尊金色的神明体内拉扯、灌注!
裁决者的周身,一个巨大无比的绿色能量旋涡凭空出现,那旋涡的核心,是他微张的掌心。所有被抽离的生命精华,化作最纯粹的绿色光点,如同亿万只萤火虫,前赴后继地投入其中。
他的气息,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
而裴砚等人,则感受到了生命中最深沉的恐惧。
他们的灵力运转,像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沼,每一个周天的运行都变得无比艰难滞涩。更可怕的是,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命力,正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四肢百骸、从每一个毛孔中强行抽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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