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临安城的街道早已寂静,唯有急促的马蹄声与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咯咯”声,撕裂了长夜的安宁。
楚昭亲自驾车,几匹神骏的战马在夜色中几乎化作了黑色的闪电。车厢内,裴砚的精神力已是涓滴不剩,头痛欲裂,但他强撑着没有闭眼,目光死死地盯着身旁气息微弱的苏九璃。
顾清晏坐在苏九璃另一侧,几根银针始终悬在指尖,神情专注地感知着苏九璃体内那几股力量的微弱平衡。而沈砚秋则抱着那个暂时被稳住的少年,少女的脸上满是忧虑与紧张。
太医院,灯火通明。
顾道全背着手,站在大门口,身后跟着几位资深的太医院医官。他早已接到女儿的飞鸽传书,但当马车疾驰而至,他亲眼看到被人从车上抬下的苏九璃时,这位见惯了生死的老院使,瞳孔还是猛地一缩。
那不是病,也不是伤。
那是一种生命本源正在被疯狂抽干的枯败之相!
“快!清字号第一静室!”顾道全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所有最好的续命药材,立刻备齐!”
太医院的医官们立刻行动起来,有条不紊地将苏九璃和那少年安置妥当。
静室内,药香氤氲。顾道全亲自为苏九璃把脉,越是探查,他的眉头皱得越紧,脸色也越发凝重。那脉象之诡异,是他行医数十年来闻所未闻的。几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如同一团即将爆炸的火药,偏偏又被一种更深邃的力量强行捆绑,维持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平衡。
“爹,情况如何?”顾清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顾道全收回手,长长地叹了口气:“油尽灯枯,神魂离散……全靠一口神裔血脉的本源之力吊着。任何汤药,都只是杯水车薪,恐怕连她的身体都无法吸收。”
此言一出,整个静室的气氛都凝固了。
“顾院使,”一直沉默的裴砚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汤药不行,或许……可以用别的方法。”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裴砚迎着这些目光,缓缓道:“我想试试,用说书的方式,为九璃汇聚一丝‘生机气运’,用以滋养她的神魂。”
“说书?”
“汇聚气运?”
静室内先是一静,随即,几位跟在顾道全身后的老医官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一位山羊胡医官忍不住轻咳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裴公子,此地是太医院,不是瓦舍勾栏。治病救人,靠的是望闻问切,是金石汤药,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气运之说。这……未免太过荒唐了。”
“是啊,”另一人附和道,“我等行医半生,从未听过言语可以治病的。若是如此,还要我们这些医者何用?这简直是江湖术士的无稽之谈!”
他们的声音不大,但那股子优越感与毫不掩饰的讥讽,却让楚昭和沈砚秋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住口!”
出声的并非裴砚,而是顾道全。
老院使猛地一回头,眼神凌厉如刀,扫过那几个多嘴的下属。“你们行医半生,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裴公子的手段,清晏的本事,岂是你们的浅薄见识可以揣度的?”
他这一声呵斥,让那几位医官瞬间噤若寒蝉,涨红了脸不敢再言语。
顾道全转向裴砚,神情恢复了凝重与恳切:“裴公子,老夫不懂什么气运之说,但老夫信你,也信清晏。你放手去做,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老夫亲自为你护法!”
“多谢顾院使。”裴砚点了点头,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他不再多言,走到静室中央,盘膝坐下。这个位置,正对着苏九璃躺着的病榻。
他闭上眼,调息了片刻,将脑中翻涌的刺痛强行压下。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疲惫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专注。
他要讲的,是《悬壶济世传》。
这并非他从系统中兑换的现成书册,而是他根据自己对医道的理解,对生命之伟大的感悟,自行构思的一部书。
“话说天下大乱,疫病横行,苍生罹难,百里无鸡鸣……”
裴砚的声音并不高,甚至因为精神透支而显得有些低沉沙哑,但每一个字吐出,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不是在说故事,而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有神医者,姓华名佗,不为王侯将相所驱,不为金银财宝所动。一柄青囊,一双仁手,行走于阡陌之间,悬壶济世……”
他讲的,是神医华佗的篇章。
讲他刮骨疗毒,关公谈笑自若,神医心无旁骛,那份专注与仁心,超越了生死,超越了名利。
讲他走遍疫区,以身试药,只为从死神手中夺回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不为别的,但为苍生!
随着他的讲述,静室内那浓郁的药香,似乎悄然发生着变化。
一丝丝,一缕缕,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淡绿色光点,开始从太医院各处弥漫而出。它们来自庭院中那些精心培育的百年药草,来自药库里封存的珍稀药材,来自这太医院千百年来救死扶伤所沉淀下的那股“仁心仁术”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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