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的剥离与坠落,只在一瞬。
没有天旋地转,没有失重感,更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当裴砚再次拥有“视线”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位“创世主”都忍不住心神震荡。
这里没有天空,头顶之上,是一片无边无际、泛着陈旧黄色的巨大“书页”。书页上,隐约可见淡漠的墨痕,仿佛是岁月留下的批注。
脚下也并非实地,而是一片片由无数扭曲、暗红色的线条交织而成的大地。这些线条粗细不一,彼此纠缠,构成了一幅诡异而宏大的脉络图,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微微搏动着,仿佛活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纸张的陈香与腐朽的血腥味混合的奇特气息。更令人心悸的是,无数米粒大小、漆黑如墨的细小字符,如同无意识的飞虫,在空间中漫无目的地漂浮、游荡,散发着阴冷与不祥。
“这里……就是那少年病人的体内?”顾清晏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的意识体与裴砚一般无二,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医者特有的审视与凝重。
他没有被这光怪陆离的景象迷惑,而是蹲下身,伸出手,似乎想触摸脚下那暗红色的“大地”。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停住,眼中精光一闪。
“我明白了。”顾清晏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恍然,“这片大地,是他体内已经受损扭曲的经络。而那些漂浮的黑色字符,就是侵入他脏腑、气血的蛊毒能量!裴兄,你的‘书页化界’,竟是将他体内病灶的微观景象,以一种我们能理解的方式,具象化地呈现了出来!”
医道通神者,一眼便看穿了这世界的本质。
裴砚心中亦是了然。作为这个“书页世界”的构建者,他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联系。这个世界仿佛是他身体的延伸,每一个角落的法则波动,都清晰地反馈在他的感知中。他就像是这里的神,拥有至高无上的权限,虽然……这种权限目前还显得有些生涩和有限。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这个世界的中心。
在那里,一团巨大到难以形容的、仿佛由无数黑色脓包与扭曲血肉聚合而成的能量体,正像一颗畸形的心脏般,贪婪地搏动着。它每一次收缩,都会从周围的“经络大地”中强行抽取点点微光,那是象征着生命力的光点。而每一次舒张,都会喷吐出更多那种不祥的黑色字符。
浓郁到化不开的冥界死气,从那能量体中扩散开来,让整个世界的温度都显得阴寒刺骨。
“病灶核心,也是那蛊母在他体内留下的子蛊源头!”顾清晏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仅仅是看着那东西,就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恶寒。
就在此时,那巨大的扭曲能量体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位不速之客的闯入,它表面的血肉猛地一阵剧烈蠕动,紧接着,数十个狰狞可怖的蛊虫虚影从中分化而出!这些虚影形态各异,有的如人脸蜘蛛,有的似百足蜈蚣,齐齐发出无声的嘶吼,振动着虚幻的翅翼,化作一道道黑线,朝着二人扑杀而来!
速度之快,宛如离弦之箭!
顾清晏眼神一凛,下意识地后撤半步,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他虽医术高超,但论及战斗,终究不是本行。
然而,裴砚却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他只是抬起头,望着那群铺天盖地而来的蛊虫虚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我以律令,敕此间世界。”
裴砚的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整个空间中回荡。
“故事第一条:此地……禁飞!”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地间的法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改写!
那些正高速扑来的蛊虫虚影,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升空的力量,翅膀僵硬,身体失控,如同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地从半空中坠落下来,重重地砸在“经络大地”上,摔得七荤八素,行动力骤然大减,只能在地上笨拙地爬行。
这一手,简直堪称神迹!
顾清晏看得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亮光。他明白了,在这个世界里,裴砚的能力,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匪夷所思!
裴砚没有停下,他心念一动,调动起体内那股源自“盘古书魂”的本源力量。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页“空白书页”凭空浮现,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光芒流转,书页开始拉伸、塑形,最终化作一柄古朴典雅、剑身之上仿佛有无数文字流转的长剑。
“顾兄,接着!”
裴砚将这柄“书页之剑”递给顾清晏。
顾清晏伸手握住剑柄,一股奇妙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他感觉这柄剑并非凡铁,而是一个载体,一个能够承载他毕生医道感悟的容器!他数十年悬壶济世、对人体气血运行、病理生克的理解,在这一刻,竟能毫无阻碍地灌注到剑身之中!
嗡!
剑身发出一声轻鸣,原本流转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剑刃不再锋利,反而散发出一层圣洁柔和、充满了生机与净化之力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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